【总归祂是个没脑子的外神,吃多少都不会疯的。】
小蛇附和。
“疯狂啊……”
明恕有些出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低头看着怀中沉沉睡着的岑镜,眉心微皱。
大蛇精准捕捉到了关键字眼,金色的眼瞳忽地抬起,直勾勾地看向明恕。
等明恕稍微回神了,大蛇才不动声色地说:
【此界众生……都有疯狂的自毁倾向,吾原以为,此乃与生俱来的不详,但又想,或许是天赋神通造就反噬。】
——力量通过共鸣共振从虚空获取,但力量却有回归虚空的惯性。
【你也应曾见过疯狂。】
大蛇看着明恕。
明恕叹气:“是的。”
有身边的小蛇,有那群失去理智异变的玩家。
还有……岑镜。
那是几天前的事了。
岑镜和明恕拿着剑在家里对砍——练实战。明恕练得满头大汗,结束后一边靠在墙上歇息,一边拿过手机,点开录像看回放。
练完总得复盘复盘,进步才快嘛。
她正要叫岑镜过来一起看,却看到岑镜把练习用的木剑扔在地上,右手握上了开刃的利剑,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左手,神色晦暗不明。
“……!”
明恕厉声喊道:“做什么!”
电光火石,明恕瞬闪而来,横剑一挑,“锵”的一声,截住了岑镜往自己手腕上斩下的剑刃,并用力一拨,将岑镜手中的剑掀到了一边去。
岑镜顺着声音恍惚抬眼,眼神失焦,眼里的蓝却浓郁得让人心惊肉跳,诡异的银蓝色甚至连黑色的瞳孔就覆盖了,全不似人类。
明恕掰开岑镜的右手,把她的剑扔到一旁,又强行将岑镜的两只手都抓在手里,紧紧地攥住。
“岑明恕!!醒醒!你这是要做什么!”
失智的岑镜对于自己的手被抓住了这件事很不满,拼命挣扎,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逼得明恕又一把掐住了她的后颈皮,迫使她整个人半仰起头,苍白的脸暴露在灯下,乌黑的眼睫微颤,掩住了眼里混沌的银蓝。
“醒醒!岑镜!!岑明恕!!”
被掐住命运的后颈皮的岑镜在摇晃中,理智略微回笼,她眼神涣散地看着神情焦急的明恕,张了张嘴,艰难地挤出声音:“我……”
眼里的银蓝色被岑镜稍微压下去一点,然而这个动作好像就抽光了她全身的力气。
如果不是明恕捞得快,岑镜就能像没骨头的软体动物似的,从明恕身上一路滑到地上。
明恕将她揽在怀里,手臂环过肩背,轻柔地抚着岑镜的脊背,低声问她:“哪里难受?”
岑镜倦怠地趴在明恕肩头,喘息都断断续续的:“哪里都难受。”
明恕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凡事都有代价。
异能的代价便是疯狂。
从前只是隔岸观火,如今,火也烧到了自己身上。
“怎么办?你能自己缓过来吗?”
明恕把人抱紧了些,声音低低的。
岑镜没有给任何承诺,只是疲惫地靠着她,隔着单薄的衣服,汲取一点温热。
明恕空出一只手,不轻不重地贴在岑镜脸上,把她的脸掰过来,似乎是想看她有没有其他症状。
岑镜闭着眼,任由明恕摆弄。
“睡一觉会不会好点?”明恕说,紧接着又自顾自地否定了,“不行,你这个状态还是得清醒着。”
岑镜没说话,只是觉得她很吵,空旷而遥远的嗡鸣声仿佛将她引领到了一个无垠、瑰丽但又幽暗的虚无之地。
她好像跋涉在浩瀚的天河里,无数绚丽色彩在脚下流动、奔涌。
真好看,岑镜在恍惚中想,真好看啊。
而身体轻飘飘的,随意一蹬,就能追上河流的步伐,奔向远方,奔向辽阔广大的远方。
然而还有什么束缚着她,岑镜烦闷地皱眉,转头望去,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手腕都被攥得生疼。
那人紧紧地抿着唇,目光担忧又焦急地看着她,动作似乎想要把她生拖硬拽上岸。
岑镜看着那张脸,陷入了长达三秒的疑惑中,然而一个不留神,就被对面一把拽离了神秘而瑰丽的天河。
霎那天地倒悬,岑镜猛地睁开眼。
入目只有黯淡的暖调灯光,模糊的视野被一个人完完全全地霸占了。
她被明恕禁锢在床上,手被用力抓住,腿被死死压住,完全动弹不得。
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皱巴巴的,明恕身上甚至还有好几道血痕,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
那一晚混乱得明恕根本不想回忆。
她被岑镜弄出了真火,不止是心理上的,还有生理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