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是盘踞在深渊最深处的存在发出低沉长啸,那音节高远恢宏,吞没一切声响。
一切变得缓慢、寂静……
岑镜直觉对方说了什么,但那音节不是任何一种语言,岑镜也无法直接理解。
记忆到此为止。
醒来就在外边了。
怎么有种被踢出群聊的荒谬感?
岑镜晃晃脑袋,把不靠谱的比喻倒掉。
她睁开眼,明恕正默默地看着她。
岑镜的耳朵不受控制地动了动,她咳了几声,问起明恕关于之前的事。
明恕沉默了一下,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那些怪物好像称呼那几个人类为……‘外来者’。”
岑镜停顿了下,似乎是消化明恕的话,然后她忽然笑了,手指轻轻地搭上自己眼角。
“眼睛的异变加深了,我们或许能看见更多东西。”
岑镜的语气很平静,甚至有些轻快。
明恕明白她的意思。
——这群像是提线木偶……疑似被操控的“外来者”,究竟在此地图谋些什么东西呢?
安静修整了一会,岑镜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轻飘飘地瞥了不远处的塔林空间——肉眼不可见,但在感知中,那个广袤旷远的空间无比醒目。
藏满了秘密的地方……可惜,都被扔出来了,短时间内再往回跑也不礼貌。
更何况深渊底下那大家伙要是大发神威她也扛不住。
岑镜收回遗憾的视线,转头望向天台之外,忍不住唇角上挑,话语里的跃跃欲试藏都藏不住。
她真挚地对自己的半身发出邀请:“一起?”
“……”
深黯天幕之下,有人放纵又疯狂地从百米高楼上纵身一跃,银蓝色的流光追着下坠的人影,如锁链般拖曳垂落。
失重的风声从耳际掠过,又不断坠入层层叠叠的蓝色,危险与兴奋同时让心跳剧烈震荡,直到脚踩上大地时,岑镜也没能收住笑。
“这算不算免费蹦迪?”
明恕也忍不住笑。
“也可以说是免费跳伞。”
岑镜笑着补充。
俩人平复了下心情,就开始悠闲地在街道中逛了起来,半点没有掩饰自己存在的意思。
岑镜还辨别出这里是东河区的一个商圈,距离上班的地点比较近,距离家里则十分遥远,坐地铁都要十几个站呢。
不过再繁华的商圈,在这个鬼地方……都是一模一样的废墟样。
晃荡了好一会,毫无动静,俩人默契地选择开门、换地方。
毕竟钓鱼也是有讲究的。
“咦,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过去了。”
岑镜感应了一下,很微弱的气息,似乎是飘走了。
她好奇地张望,没看见,再感应又感应不到了,不知是走远了还是存在感太低了。
“等等,你看那。”
“嗯?”
两人如今正在河对岸的西河区,门开到了一栋不高不矮的民居天台处,这栋楼没有异常,异常的是对楼。
民居阳台的水磨石地面忽地窜起奇异的蓝色光点,空间扭曲,一道幽暗的裂缝逐渐扩大,隔着打开的但不太稳定的门,两双眼睛将凌乱不堪的室内尽收眼底。
岑镜移动目光,看向倒在墙边的人,忽地叹了口气:“这种事情,还是发生了。”
再次“升级”的视野里,墙边的倒霉蛋已毫无生机,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洞黯淡的躯壳。
她们很早之前就讨论过,是否是每一个掉进黑暗里的人,都有自己所处的地方作为“点”。
如果是每一个人都有,那么她们思考的重心会放在时间上。
一两天不算什么,五六天也还行,一个多月,只有提前做好充足准备,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可是三个月、半年、一年甚至多年呢?
如果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那么“点”的安全就成了个大问题。
有“点”的人就百分之九十九意味着有吃的,没“点”的人……即使出于严谨起见,岑镜估摸着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没吃的。
在这个世界,有食物就等同于能活着。而求生欲上来的人,什么做不出来?
争斗、抢夺,完全是可以预见的必然。
更别提这个世界还多了一群不明的“外来者”,鉴于从前的遭遇和如今的见闻,岑镜认为这些家伙也不是善茬。
如此一来,这个世界的情况恐怕只会更加混乱。
“她在这个世界死去……不知现实会引发什么轩然大波。”
岑镜对明恕说。
明恕刚想说什么,却忽然转头,神情迅速沉了下去。
“怎么了?”
“我留在家里的禁制被触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