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青的戒备心,远比喜尔想的要重,从知道郎殊被困半泽渊,到说服琉青打开半泽渊,她用了整整两天时间。
她也是在这两天中才得知,真正困住郎殊的,其实是消失多日的赤脊。
“在里面见到什么都不要害怕,我会守在外面,时刻注意里面的情况。”他再三叮咛,啰嗦得像一个老太婆般。
“放心吧。”喜尔点头,她倒是不怕里面有什么危险,就是担心郎殊,他在里面待了这么久,不知可还撑得住。
“见到他之后,你会杀了他吗?”喜尔半只脚刚踏入半泽渊,就听后面的琉青幽幽开口。
她愣了愣,将笑容堆上脸:“阿青知道的,我不杀人的。”
“所以,你也在骗我?”琉青垂额,黑气聚集在眉梢。
喜尔皱眉:“阿青为何想让他死?”
琉青毫不犹豫地答:“他该死!”
“不是。”喜尔摇头,眼眸温柔:“是因为你憎恨他,恨他当日让我跳下了腌臜道。”
“可你不知道的是,那日我决心跳下腌臜道,是因为你。”
“……为什么?”他眸光闪动。
“因为你是琉青啊,是我最看重的朋友。”
因为在乎,所以不忍伤害。
他垂眸半响,终是开口:“你走吧。”
喜尔走进半泽渊,因渊中黑暗无一丝光线,使她前半段走得无比艰难,好容易见到一丝微光,脚下一个没注意,踩进冰凉的泥潭里。
几乎是一瞬间,冻骨的寒气袭遍全身。
她倒吸一口凉气,屏住呼吸继续向前,借着微光,她逐渐看清前方,那一樽立在泥潭中央的石像。
与当日在曳白地,所见石像一模一样,面庞上隽刻着郎殊的面容,血红的双目仿若下一刻,就会掉落出恐怖如斯的血泪。
喜尔心跳如擂鼓,试探着朝前喊了一声:“郎殊?”
当微弱的声音消退,周遭空寂如旧。
她不死心,继续向石像靠近,岂料脚下的泥潭越来越深,眼看要将她吞噬。
千钧一发之际,石像后跳出一个人影,将她从泥潭捞出,放在石像后的平台上。
“夫莲?”喜尔看了好半响,才肯接受眼前这人不是郎殊,而是夫莲这个事实。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问我?”夫莲一脸生气。
他轻哼,背过身去:“若不是因你,我怎会落得今日这幅田地?”
“把话说清楚些,我听不懂。”喜尔不解他的阴阳怪气,单纯讨厌他这个行为。
“好,那就好好听清楚,自你离开无恙城后,郎殊就性情大变,杀害弟子,囚禁仙者,以无恙城城主之名,做着和妖王赤脊同样的龌龊事,而这就是你用性命担保的人?”
“若我再坏一些,刚才就随你深陷这泥潭中,任你自生自灭。”
夫莲的怒火一簇接一簇,烧得喜尔心神发麻又头昏脑涨,她呆呆地站着,仔细消化这些信息。
“嘚,又被你吵醒了,我说你能不能安生一点?一天天这么吵又出不去,有意思吗?”乔聿伸着懒腰,从石像的另一侧走出来。
看到喜尔后,黑眉微挑了一下:“呦,熟人呐。”
喜尔转向他:“郎殊呢?”
他震惊且疑惑,大手一甩:“你问我?我问谁去?”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两就是被他,给扔进这里面的。”
他过去,揽住夫莲的肩膀。
夫莲按住他的手臂,反手一折。
“啊!”惨叫声霎时宠斥整个半泽渊。
前方的石像似是受到某种刺激,忽然向后退了半尺,三人被同时逼退,挤在剩余的石台上。
乔聿甩了甩手臂,一脸痛色:“这石像怎么回事,莫不是听得懂人话?”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喜尔脑中成形,她站到两人身前:“郎殊把你们扔进这里时,是不是自己也掉下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只觉得她的想法十分荒唐,没有那个行凶者,会在杀人时把自己也杀了。
除非,他身不由己。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夫莲看向她,目光里满是不解,他的情绪缓和下来了,又恢复了从前那个光风霁月的模样。
“因为你说的那句话。”她回视他。
那句“以无恙城城主之名,做着和妖王赤脊同样的龌龊事。”
“若做那些事的不是真的郎殊,而是被妖王操控的傀儡呢?”喜尔灵光一闪。
“你凭何这么笃定?就因为你相信他?”夫莲不解。
“我知道我空口白牙,无法让你们真正信任我。”喜尔的视线越过他们,愈见坚定:“那么,就再赌一次。”
她转身,面向石像:“信女喜尔,求石像显灵,寻一人。”
石像轰然转身,面向她:“所寻之人,姓甚名谁,乃尔何人?”
“无恙城城主郎殊,是我的…相公。”
“这是?”乔聿问。
“问山石。”夫莲答。
问山石乃一种特殊石头,若要害一个人,只需在问山石上刻上被害之人的面容或者名字,再吸引旁人扣拜石像许愿,问山石便会为了替许愿实现愿望,不断地吸取被害之人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