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银时逃课的原因)——
盛夏的蝉鸣织成一张燥热的网,笼罩着私塾。小池塘里,新荷亭亭,舒展着碧绿的裙裾,肥硕的锦鲤在叶影间慵懒巡游。
一缕裹挟着荷香的清风,穿过田田莲叶,拂过紫藤架下空悬的秋千,悄然潜入敞开的学堂窗棂。坂田银时深深吸了一口那丝微凉的芬芳,思绪早已飘远——冰……好想吃冰啊……
松阳老师不知从何处变戏法般弄来一大块剔透的寒冰。用刀细细刮下,雪白的冰屑蓬松如云,堆满粗陶碗。再淋上粘稠透亮、甜得发腻的糖浆……
那沁凉的触感从舌尖炸开,瞬间驱散了五脏六腑的燥热,甘甜的余韵久久不散。
可惜他只分到一小碗,剩下的,全给了那个女人。松阳老师……未免也太惯着她了!
“坂田同学,口水流出来了!”那个清冽含笑的声音骤然响起,精准地刺破他的神游。
银时一个激灵,下意识抬手抹向嘴角——干的!四周顿时爆发出毫不留情的哄笑。
可恶!又被她耍了!
他愤愤地抬眼望去。她今天穿了身从未见过的衣裳——米白色的丝绸长裙,剪裁奇异地贴合着身体曲线,侧面开衩处隐约露出小腿的线条。裙摆上,用银线勾勒出奇特的紫色花朵,蜿蜒向上,她说这叫“鸢尾花”。
鸢尾花?没听过,更没见过。不过……那料子在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衬得她……嗯,勉强算顺眼吧!哼,他才不会承认好看!谁让她总爱捉弄他!
就像此刻,她亭亭立在讲台前,身姿被那奇特的裙子勾勒得愈发窈窕,嘴角却噙着那抹熟悉的、促狭的笑意,指尖轻轻点向他:“坂田同学,请上前来,示范一下刚才教习的三味线指法……”
啊!烦死了!
坂田银时像没骨头似的从座位上“滑”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挪过去,不情不愿地接过那沉甸甸的乐器,嘴硬道:“区区三味线,怎么可能难倒银桑我……”
“铮——!”拨子刚随意地刮过琴弦,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脑门就挨了她不轻不重的一记敲击——力道自然比不上松阳老师。
“方才不是讲过么?抱琴的姿势便错了……”她清泠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紧接着,一条带着淡淡皂角香气的、白皙的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了过来,紧贴着他的臂膀,替他调整怀中三味线的角度。太、太近了喂!那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他的耳廓!
“哇!老师!银时的脸好红啊!”
“哈哈哈!银时该不会是害羞了吧?耳朵都红透了!”
此起彼伏的哄笑像针一样扎来。银时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头顶,浑身像被无数蚂蚁爬过,猛地挣脱了那环绕的手臂!
“哐当——!”
三味线重重跌落在地,琴弦发出凄厉的嗡鸣!
银时丢下身后的呼喊,光速逃离!
(关于烟火大会)——
时值‘十五夜’,中秋名月。
镇上的烟火大会紧赶着夏末的尾巴。我特意换上了那身米白丝绸旗袍,错落的紫色鸢尾花枝在行走间于裙摆悄然绽放。
挽着松阳的手臂走在熙攘的祭典街道,灯火如昼,人声鼎沸。
我忍不住向他抱怨:“最近银时和晋助简直烦透了!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银时赢了我还能省心,银时要是输了,我还得和晋助打一场!所以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真是狗都嫌!”
“喂!这话该银桑我说才对!女孩子才麻烦!”坂田银时走在松阳另一侧,双手枕在脑后,那头标志性的银色卷毛在灯笼光下格外显眼。
“哼!”高杉晋助走在稍外侧,冷冷一哼,“我只是在履行某人定下的‘规矩’罢了!”语气里带着点咬牙切齿。
悔不当初啊!谁让我当初非要抢走他的宝贝木刀,还丢下那句“想拿回去?凭本事来打败我!”的挑衅呢?
比起这两个火药桶,我侧头看向走在松阳左手边、扎着马尾辫的桂小太郎,忍不住赞许地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还是假发省心啊,深得我心!”
他白皙的脸颊瞬间飞上红霞,抬眼飞快地看了我一下,认真地纠正:“不是假发!是桂!”
万万没想到,这一揉,竟揉开了某个不得了的开关……
……
“砰——哗啦!”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夜空!第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墨蓝天幕上轰然盛放!流光溢彩,瞬间将攒动的人头、喧闹的吆喝、乃至小鬼们带来的烦恼都映照得微不足道。
“松阳,我们溜!”我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垂,“甩开这三个小尾巴,就我们两个人去看烟花,好不好?”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他沉默着,没有立刻回应。我轻轻摇晃着他的衣袖,拖长了语调:“好不好嘛~松阳~”
“真拿你没办法……”那熟悉的、带着纵容的叹息声响起,我就知道成了!
我立刻抓紧他的手,像两尾灵活的鱼,在涌动的人潮和悬挂的斑斓灯笼间穿梭。光影明灭,流彩飞旋。
我回头,冲着那三个被骤然甩开、一脸错愕的小鬼做了个大大的、得意的鬼脸,扬声喊道:“小鬼头们!自己玩去吧!”
一路小跑至河岸边,才发现这里早已人满为患——原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抢占着最佳观景点!失策了!
“早知这么多人,就不穿这身了……”我望着前方密不透风的人墙,懊恼地嘟囔。若非这开衩的旗袍限制了我的动作,我早就揽着松阳的腰,施展轻功掠到对岸清净处去了。
“很美。”松阳听到了我的抱怨,温润的声音带着安抚,“芳然今夜,非常美。”
“只有今夜美吗?”我故意歪着头追问,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松阳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我的双耳。刹那间,震耳欲聋的爆鸣声、鼎沸的人声、小贩的吆喝……所有喧嚣骤然被隔绝在外,世界陷入一片奇异的、温柔的寂静。
唯有他在身前,身后是不断升腾、绽放、坠落,将夜空渲染成梦幻画卷的盛大烟火。他微微俯身,温热的唇几乎贴着我的耳廓,低沉而清晰的嗓音,如同最动听的咒语,穿透那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