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收殓遗容的女子你我都认识,闺名许昭云,阳城人士,是前任州府许济民的女儿,去岁九月去庙中祈福的路上遇到山匪,她为守贞洁自缢而亡。至于求到你我这里的客人,她和许昭云关系特殊,是许昭云故去后,阳城如今的将军夫人,没有入府前她还有一个身份,当年许昭云的陪嫁丫鬟,也是唯一跟她进了阳城将军府的人。”
这莫非就是高门丫鬟上位史。
太复杂了,雀草捋了好几遍,心里幻想出好几个话本内容,才慢腾腾记下时间。
“九月自尽,尸身放了四个月,还能改面皮么?”
死去的人皮肤早已僵硬,只能用蛊虫改善,四个月不是极限,慕荃自问可以做到,但人都死了,为什么还要改尸。
“阳城大丧,一应规格是按照宫妃仪制,尚荣禄好色却喜欢扮钟情,岐州出过去吊丧的人,许昭云死的英烈,听说府兵赶到时遗容完好,并没有什么不妥。”
“你也说了,只是听说。”楚江南压了一余舌下的清茶,眼含深意笑道:“辛城生变,慕王府易主,阳城本来是许济民掌管金印,慕雄在世尚荣禄不得重用,没有娶第七房夫人前手里没有兵。”
“先生的意思是说,他害死了自己的夫人和老丈。”云素心下一沉。
慕荃对于这种府宅里的阴私,不想过多询问,“改成什么样,原样拼凑,还是要换张脸。”
他问的直接,楚江南垂下眼眸,思量要怎么开口。
半晌后。
“要改整张脸,胸腹也要改,至于改成什么样,公子若是答应,南冶夫人今晚会亲自过来商谈。”
他说的南冶夫人就是如今尚荣禄新娶的妻子。
筹码备好,亲不亲自也无甚关系,何况阳城与岐州离了十万八千里,这么早就准备着,是断定他会答应。
“子夜三刻,让她来医馆,顺道通知灰鹤的头领,告诉他又有生意来。”
楚江南一一应允,挥手让小二去办。
正事忙完,慕荃懒洋洋地开口,“不是要卖面人,姓楚的都来给你们撑腰,你们两个还不去卖。”
“公子不说都忘了呢,我和云姐姐准备了一早上,窈婆婆说这些面人刷了浆,能保存好几天,所以要快些卖完。”雀草合上羊皮册子,该记得都记下,接下来,她们要准备赚些私房钱。
慕荃对此不置一评,刚想去软榻上歪着,不想云素拉住他的手。
“不能跑,说了要帮我卖面人。”
追上前的女子仰着脑袋,半是恳求的看着他,少了面纱,她的脸更小了,鼻梁上方有一道长长的疤,像是给她画了张花猫脸。
慕荃比云素高出很多,手被硬拽着,粗糙的小爪子紧紧攥住他,生怕他跑了。
“说话不算话,今晚不给你饭吃。”
拒绝的话梗在喉间,慕荃被人连推带搡推出门。
雀草笑眯眯的背上面人匣子跟出去,快要到午时,镇子上来往的人渐多,茶楼里坐了一半的人,有从学堂下学的孩子也来凑热闹。
下楼到约定好的位置,慕荃人没站稳,已经有五六个人和他打招呼。
围在他们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慕荃本能地回话,还要帮他们看看有什么外在的毛病。
等到雀草收拾好面人,一个一个摆出来,人群自然而然被吸引。
“这是慕神医吧,真好看,我要这个。”一位眼波流转的姑娘走上前,挑走了云素捏的慕荃。
还有几个小孩子也要。
“慕神医最厉害了,我娘的病就是他治好的。”
准备好的面人很快就剩下几个,雀草捏的人形骨架无人问津,孔庙里的神像是窈婆婆捏的,好几个庄稼汉买回去,说是年节讨个喜庆,想让孩子出息。
不到一个时辰,云素的小荷包鼓鼓囊囊,她前阵子在仙女村,给村里的姑娘们也绣了荷包,连同窈婆婆的面人一起卖,收获颇丰。
雀草有幸拿走一个,两人捧着今天的成果,对视一眼,抱作一团。
“云姐姐好聪明,能想出用公子吸引人。”
面人能卖的好,多亏了慕荃这个招牌。
慕神医是十里八乡,人人称赞的善郎中,问诊多数不要诊金,有时候还会送药方。
能得一人尊敬是本事,能得百人千人尊敬,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功德。
“你们俩人真是贪财好利,出卖东家这种事都能干出来。”
最后一个姑娘喜滋滋地捧着面人从慕神医眼前走过。
茶楼里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雀草数着铜口,云素也借了茶楼里的算盘记账。
慕荃站在她们身后,欢天喜地的声音传来。
“两百个铜口,今天赚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