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天都快要亮了,两人还保持着双手交握的姿势,外间传来脚步声,卧房门“哐当”一声被推开。
雀草一大早从小北村王老太家赶回来,怀里还抱着几个老母鸡下的蛋。
路上遇到专门前来赔礼道歉的萧丞,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打算去主卧看看慕荃的病养得如何。
谁知推开门就看到这样一幅郎情妾意的画面。
若是房中没那么多血痕,地上也没那么多碳灰就更赏心悦目了。
萧丞大张着嘴巴:“我滴乖乖,很激烈啊。”
四目相对之下,云素装傻低下头,慕荃想说也说不清。
萧丞“唰”得一下展开扇子,挡住翘起来的嘴角,只留下一双贱兮兮的眸子晾在外面。
“慕神医好雅兴,晨起练功,甚好,甚好。”
雀草捂着嘴偷笑,眼睛都笑弯了。
慕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开口让他们滚蛋,没想到雀草指了指他的内衫,还挡住了眼睛。
“公子,肩头的衣服掉下来了。”
慕荃这才感觉到肩膀凉飕飕的,逞一时之勇,襟口拉开太多,低头一看,整个里衣都敞开大半。
云素红着脸想帮他把衣裳穿好,正巧慕荃也在动作,两人的手碰到一起,都是暖的。
萧丞看不下去咳嗽两声:“我们先出去,你们继续,不过慕神医,你也要当心点,姑娘家喜欢温柔的。”
说罢他揶揄眨眼,推着雀草往外走,反手将房门关上。
“不理他们,雀草姑娘,再来说说王老太的大儿子,真的一枪挑了倭匪?”
门外没了动静,慕荃定神躺回床上,他吩咐云素回房休息,明晚就要试药。
仔细看的话,他的耳廓明明红透了。
云素洗漱干净又碰上听墙角的萧少爷。
她对这位没什么好脸色,同雀草说了些话,便回房去了。
萧丞目送她远去,在雀草身边嘀咕:“你们东家娘子真不讨喜,她没克扣你们工钱吧。”
雀草踢了他一脚:“瞎说什么,云姑娘是正经人家的小姐,她还没出阁呢。”
萧丞可不信,刚才那一幕,他还没失忆。
谁家没出阁的小姐歇在表哥房里。
这两人定是有婚约,说不定已经偷偷成过亲了。
萧丞家里懂规矩的姐姐妹妹多了去,没见哪个像云素这样天天对他冷着脸。
他感叹,慕神医果然品味卓绝。
此女性情刚烈,需敬而远之,也不知道慕荃那小身板受不受得了。
*
大雪过后,又是天晴。
萧丞平日里没事干,成了小医馆的常客,从早坐到晚,赶都赶不走。
年关将近,慕荃着了凉,风寒复发躺在床上,没人招待他,他也不嫌烦。
萧少爷铁了心想当医馆的学徒,追着云素喊慕娘子,把李安都给喊烦了。
腊月快要过年,萧丞还在小医馆晃荡。
他今岁不打算回安都,他爹来了信,都城那边不安生,圣上又请了炼丹的妖人,丹汞祸国,圣上想登仙,太子只是劝过几回,就被他用玉玺打破头。
萧丞心觉好笑,一国之君不为百姓,天天想着长生不老,他爹不准他回去,叫他跟着舅父家的兄弟们念书。
御史大夫的儿子就要念书?什么破道理。
萧丞武艺高强,是存了入行伍的心思,不过这点微末的志向和慕荃比起来,就又得往后靠靠。
他带了全膳阁的烤全鸡,特意来找慕荃:“你让我进去,我是真有急事。”
李安正拿着火钳捡炭,忍了又忍,脸比阎王还黑:“你有什么事下月再来,都说了不开张,你一个富家子弟,天天和我们这群小老百姓混在一起,萧府的少爷们都在温书,过了年就是院试,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他絮絮叨叨说完,甩开捡炭的钳子。
萧丞纳闷,攀着篱笆门道:“院试有什么了不起,我闭着眼睛也能过。”
李安知道他又在吹嘘,平安镇童生没多少,萧家出了多半。
这些年圣上痴迷修道,国子监早就不收学生。
院试是进安都唯一的出路,在岐州城,萧丞的舅父蒋副尉也算是大官。
守城的将军是徐贺,边地十二城他最为正直,慕老王爷死后,他不尊新王号令,只守着这一城的百姓。
岐州有他,北翟才不敢打坏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