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
我把那枚徽章随意扔在书桌上,那玩意纯纯装饰品。学校要是发点奖金就好了。
要说最气人的还是楼寻,他今天上午疯了一样针对我。而雾宜秉持着不插手的优秀原则就在旁边看着。
果然分手后感情就没了。
接下来这几日,最大的变化是我的人缘变好了。班上的同学开始和我说话,路上遇到也会和我打招呼。
得益于此,我对他那份难受的感觉,慢慢淡了。就像一滴墨滴入水中,最开始很浓重,最终归于无色。
但有一个习惯我无法改掉——我的眼睛总忍不住追着他看。
他没有变。
我在他生命里划过的痕迹,怕是连滴墨水都不如,转眼就没了踪影。
想想也是,他看待死亡,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家具坏了该换了。
好像无论谁死,他都能用那种旁观者的、不带一丝波澜的语气说出来。
这感觉太遥远,太冰冷了,冷得我骨头缝里都发颤。我于他而言无异于尘埃。
他知道我的痛苦,知道我想要安慰,但他不在意。他不是不懂,他是觉得没必要,或者…根本就没把我的痛苦当回事。
野训课,我躺在树干上悠闲地遥望远方风景。这是我最惬意的时候,可以在天与地之间放空思绪。
两个人的脚步由远及近,我朝那望去——
雾宜转着笔,踩着地上的枝丫朝右边走去。而他身边是一个表情畏缩,动作小心翼翼的男生。
那好像是洛淼,之前在论坛上发视频那个。
“嘎吱”洛淼踩断一根树枝,他立马退到一堆枯叶里,身体肉眼可见地一抖。
见是树枝他松了口气,对雾宜说:“吓死了,我们究竟去哪找异兽?最近野训课天天让我们杀异兽。”
他好像很不满这个课题,我一想,他战力垫底,不喜欢也正常。
最近老师分组也很喜欢把弱的分一堆,强的分一堆。
还没等雾宜答话,洛淼惨叫一声,五官拧在一起,身体一僵说:“我好像被蛇咬了。”
什么?我都没看到。
再仔细一看,原来是那堆枯叶里有一条棕褐色身上布满深色斑块的蛇,它的颜色与枯叶十分相近。
此刻那蛇正死死咬在洛淼的脚腕上,没有松口的迹象。
我没有跳下去,原因无他,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下去了只是干瞪眼,还不如看他如何解决。
“冷静,先别动。”果然,他一如既往的冷静,甚至转笔动作都没停。
洛淼脸色苍白,但还是点头。
于是我看见,雾宜手中的笔如离弦的箭“嗖”的一声迅速飞出,在空中划出一条笔直的弧度。
最后,径直刺入蛇身。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蛇跟被火烧一样,迅速松开嘴,在地上扭曲身体,然后变成一具尸体。
洛淼如蒙大赦,立马远离蛇身。一脸感激地对雾宜说:“谢谢。”
幸好我没动,不然我下去就是当摆设的。凭心而论,我无法做到像他一样反应迅速、冷静。
然后,雾宜又拨通电话和老师描述情况,以及蛇的特征。挂断电话后,他说:“他们大概十分钟之内赶到。”
说完,他竟然从口袋里摸出纱布,将洛淼伤口上方的肢体绑住。
话说我是不是该走了?但要走必须下去,然后就会和他们碰上。
我不想见到雾宜,也害怕和他说话。
犹豫一番我还是跳了下去,既然躲着会被发现,不如大方点。与其畏手畏脚不如坦然自若。
“池朔你在树上?”这话是洛淼说的,他见我从树而降张大了嘴,满脸惊讶。
我点点头,但目光却在看雾宜。他目光与我相触然后微笑,说:“好巧。”
这态度,一看早就知道我在上面。
我感觉尴尬,立马低下头说了句我先走了,然后立马离开。
————
有一个点很奇怪,那就是年级主任对我的态度很好。
这一日,我在走廊上遇到她。她竟然冲我微笑然后问:“最近睡得好吗?”
我严重怀疑她是脑子被驴踢了,不然怎么会对我露出这么和善的笑容。
我皮笑肉不笑,回答:“挺好的”
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微笑离去。
莫名其妙。
几天过去,天气越发炎热。放学后一出教室,我几乎要化在地上。
我几乎飞奔般往寝室跑,但当我与某人擦肩而过时,她突然回头叫住了我。
不是年级主任她这几天请假了,是梦茗。
今天她穿着上次那身白色羽毛长裙,上面的血迹被洗干净,洁白如新。
梦茗很温和地对我一笑,然后在她的邀请下我们坐在了树荫下的长椅上。
“你还好吗?”坐下时,我脱口而出。
她看向蔚蓝的天空,微微一笑,声线柔和:“嗯,我找到目标了。你也是吧,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比以前沉稳了一些。”
“有吗?我没感觉。”我很不自在地摸着头,一边又有些动容。
她注视我,眼眸中写满一种近乎柔和的情感:“有,我记得之前你总是找人打架,上课也不听,最近都开始认真学习了。”
我点头,却不知该说什么。很难为情,我想转移话题于是便问:“老师你找我做什么来着?”
“随便聊聊,最近我做了一个足以改变一生的决定。然后我就在想命运究竟是什么呢?”梦茗叹息一声再次看向天空。
蔚蓝的天空透彻如露水,万里无云。她看向远方好像想透过天空看向广袤的宇宙。
“假设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对你不那么好也不那么坏,甚至还有许多缺点。ta庇佑你又压迫你,所有人都说ta是对的,所有人都要为ta奉献一切,所有人都对ta顶礼膜拜。”
我想她说的应该是留冬,但后面几句又不太符合。
“然后命运降临了,它说你不该如此麻木,它说你不该被定义。”说着说着,她一滴泪水从她眼角滴落。
我有些慌乱,想去安慰但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