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时,他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小说,一边看似认真地做着题。
然而,所谓的“做题”,其实不过是偶尔在纸上随意写下几个数字,更多的时候他在转笔。
几秒后,他的在纸上写下一个答案又继续转笔。
我有意打扰他,便故意凑过去:“这道题怎么做的?”
“用高斯定理,选半径为r的球面为闭合曲面。”他头也不抬地回答。
好简洁……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他真以为我听得懂?他和别人讲题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他总是会耐心地一步步解释,生怕别人听不懂,可对我,就是这种一句话解答。
一边喜欢我,一边又故意针对我,真好笑。
可就在我准备继续调侃他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也是这样。
也许我不是真的喜欢他,我只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渴求肌肤罢了。
但很快,我又在心里摇了摇头。
不对,我们是雏态,和电视剧里那些成年人不一样。
雏态的我们,只有在结契之后,身体才会真正开始发育,才会拥有成年人的欲望。
那么,我这种所谓的“渴望”,又算是什么呢?
我越想越烦,烦他的坦诚,也烦他的不坦诚,我说:“听不懂,你和别人也这样讲题?”
“少年,知识诅咒就是这样。”他淡淡地说,“有些东西,一旦你知道了,就很难再回到不知道的状态。”
又来了,他又在说某些我听不懂的专有名词。
我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他是在故意炫耀吗?还是真的以为所有人都能跟上他的思维节奏?
“你和你朋友也这样说话?”我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可语气还是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火药味。
“是这样”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然后继续说道,“抱歉,我解释一下意思。意思是我无法将我的知识通过语言传达给你,我们之间有鸿沟。”
他的话很平静,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的事实。
可我还是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那种若有若无的优越感。就好像他在说:“你看,我懂的东西你不懂,这就是差距。”
真烦。
“你搁这作诗呢?”我保持友好的微笑,嘴上却不饶人,“还鸿沟?”
“好吧,那我说人话。”他说,“你基础太差,建议夯实基础、摆正态度再来找我问题。”
我微笑,但我非常想骂人。他真的太傲慢了,我都没这么傲慢,谁给他的自信啊?
回想他一年前的那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我就忍不住握紧拳头。
那句话像是一根刺,扎在心里,时不时地就会疼一下。
我努力平复情绪,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挤出一丝笑容,语气软了下来:“好同桌,你帮帮我呗。”
“求人不如求己。”
真烦,我别过头不想和他说话。
好不容易坐到他身边,又觉得烦。
我就是讨厌他这点。他总是那么优秀,优秀到让人嫉妒。
而我,就是那个嫉妒他的小人。可我一面又瞧不起他——弱小会拖累他,这会让他成为奴隶。
这个社会总会有意无意轻视契子,嘴上喊着灵魂平等,但谁都知道那只是说说而已。
呵呵,他们真的以为我会觉得我的附属品和我平等吗?
法律都规定契子是契主的附属,地位都不平等,你要灵魂如何平等?靠爱?
我想着想着就转过头去看他,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他的侧脸上。如果我和他结契了,我会平等地对他吗?
不过一秒,我便得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