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揉捏！嫉妒的毒藤瞬间缠绕住他的理智，勒得他几乎窒息。

他看到了什么？艾宏笛在独自欣赏路杰为他写的歌！听得如此投入！路杰的音乐，竟然能如此轻易地占据艾宏笛宝贵的、被挤压得所剩无几的私人时间？！

“好听吗？”慕云励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攻击性，打破了音乐营造的宁静氛围。

艾宏笛显然被惊了一下，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

慕云励抬手按停了音乐，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了慕云励此刻扭曲的、被嫉妒啃噬的脸。

“旋律和编曲有想法。”艾宏笛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这平静在慕云励听来，无异于火上浇油。

“呵，‘有想法’？”慕云励冷笑一声，跨步走进房间，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路杰为你量身定做的‘祝福’，当然‘有想法’了！他这份心意，真是感天动地啊！听得这么入神，是不是后悔当初拒绝他了？”

“慕云励。”艾宏笛的眉头终于蹙了起来，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警告的寒意，“你冷静点。”

“冷静？我他妈怎么冷静？！”压抑了几天的恐慌、被路杰戳破面具的羞耻、以及此刻亲眼所见带来的巨大刺激，彻底冲垮了慕云励摇摇欲坠的堤坝。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口不择言，只想用最尖锐的语言刺伤对方，也刺伤自己，“看着他为你写的歌，听着他为你唱的情话，是不是觉得特别享受？觉得他比我这整天被经纪人盯着、被狗仔追着、被逼着和你演‘知音’戏码的‘面具人’强多了？！是不是？！”

“你简直不可理喻！”艾宏笛猛地站起身，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清晰可见的怒火。他从未见过如此失控、如此充满攻击性、如此……幼稚的慕云励。路杰那天在化妆间的话，像幽灵一样回荡在艾宏笛的脑海——“自私的面具人”、“玩火”！此刻慕云励的言行，简直是对路杰预言的拙劣印证！

“我不可理喻？”慕云励被艾宏笛眼中的怒火刺得更痛，也烧得更旺，“是！我是不可理喻！我不像路杰那么‘高尚’！那么‘懂你’！他可以用音乐优雅地表达他的‘祝福’，我呢？我只能像个傻子一样被资本摆布，被媒体消费，连保护你都做不到！连站在你身边都要偷偷摸摸！现在连听首歌都他妈要被你指责不可理喻？！”

“这不是听歌的问题！”艾宏笛的声音陡然拔高，清冷的音色因为愤怒而带上锐利的锋芒，如同琴弓失控地划过最高音弦，“这是信任！慕云励，你懂吗？！是信任！你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吗？路杰发一首歌，就能让你像疯狗一样冲到我这里来质问、羞辱？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一件随时可能被别人抢走的战利品？！”

“信任？”慕云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逼近艾宏笛，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你让我怎么信任？路杰他就在那里！他看你的眼神！他为你写的歌！他他妈甚至敢当着我的面说‘他能’！他能为你去死！我呢？你说我做不到！连你也觉得我做不到是不是？！”

艾宏笛被他逼得后退一步，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冰冷的失望和愤怒。他看着眼前这个被嫉妒和恐惧吞噬得面目全非的爱人，感觉无比陌生，也无比疲惫。他深吸一口气，指着门口，声音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

“出去。”

“慕云励，你现在立刻给我出去。” 他重复了一遍，每个字都像冰锥，“在你学会像个成年人一样控制你的情绪，学会什么叫信任之前，我不想见到你。你让我觉得……幼稚，可笑，而且恶心！”

“幼稚？可笑？恶心？！” 这几个字像淬了剧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慕云励的心脏最深处，将他最后一丝理智彻底绞碎。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被巨大的屈辱和痛苦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他看着艾宏笛冰冷决绝的眼神，那眼神比任何拳脚都更让他痛不欲生。

最终，他像一头彻底战败、落荒而逃的野兽，猛地转身，撞开音乐室的门，冲了出去。厚重的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也仿佛隔绝了他与艾宏笛之间最后一点温存。

冷战开始了。没有电话，没有信息，没有哪怕一句试探性的问候。

两个骄傲又同样受伤的灵魂，隔着无形的鸿沟，谁也不肯先低头。

巨大的空虚和无处宣泄的嫉妒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慕云励的心。艾宏笛那句“幼稚、可笑、恶心”反复在他耳边回响，每一次都带来新的刺痛。他试图把自己埋进工作，但音符变得苍白无力；他试图联系旧友，却发现无人能理解他此刻地狱般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