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高城几乎是立刻吼了出来,随即又压低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奈,“史今那人你还不知道?他要是知道我们背后托关系,只会走得更快更坚决!他宁可堂堂正正地走,也不会要这种‘恩惠’!到时候,连最后这点情分都得搭进去!”
隔间里很安静,只有保密电话微弱的电流声。凌木完全理解高城的顾虑。史今的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军人本色。她轻轻叹了口气:“也是……这条路堵死了。可硬挤掉别人的提干名额,也不地道。”
“是啊!”高城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车到山前必有路吧……算了,走一步看一步!”他试图用惯常的“高氏乐观”来掩饰,但那份沉重根本掩不住。
凌木太了解他了,这种“乐观”不过是自我安慰的麻药。她眼神沉凝,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老七,你少贫。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这个班长给你留下来。”
电话那头的高城明显愣了一下:“你?你能有什么办法?别瞎掺和,你顾好你自己那摊子就行了!”
“我的‘摊子’不用你操心。”凌木的语气恢复了点惯常的漫不经心,但内核是认真的,“史今也是我看着……嗯,听你说着的兵。这么好的兵,走了太可惜。我试试看,不一定能成,但总得试试。” 她脑子里已经开始快速过滤各种可能的途径和权限。
“行行行,凌大科学家!”高城的语气终于轻松了些,似乎凌木的承诺让他找到了一点点支点,“你要真能把史今给我摁住了,回头我请你吃饭!想买啥,哥给你买!”
“去你妹的——”凌木忍不住笑出声,清脆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得了吧高大连长,我还不知道你?一个月工资不到月底就光的主儿,还给我买东西?买个头买!留着给你那些宝贝兵加餐吧!”
“嘿!小看我!”高城在那边佯怒。
就在这时,凌木敏锐的耳朵捕捉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熟悉的“咔嚓”声,像是打火机盖被弹开的声音。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眼神变得极其危险,声音陡然冷冽如刀锋:
“高城!”
“啊?”高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冷喝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又在抽烟?!”凌木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仿佛下一秒就要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掐死他,“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再让我发现你抽烟,信不信我现在就请假回去抽死你?!”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剧烈的呛咳和手忙脚乱的窸窣声,显然高城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和凌木瞬间爆发的杀气吓得够呛,烟可能都掉地上了。
“咳咳咳……没!没抽!谁、谁抽烟了!你幻听!”高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和心虚。
“哼!”凌木冷哼一声,那冰冷的压迫感稍稍收敛,但警告意味十足,“最好没有。再被我发现一次,高城,你就给我等着。” 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带着不容反驳的关心,“行了,我还有事。演习……你自己也注意安全,别真让人当靶子打了。挂了。”
不等高城再狡辩,凌木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隔间里恢复了寂静。她靠在墙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刚才通话中那股轻松调侃和瞬间爆发的凌厉杀气都沉淀下去,恢复了平日的沉静。史今的事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
她推门走出隔间,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廊里遇到正要去装备库的齐桓(。齐桓看到她,脚步顿住,关切地问:“木兰,电话打好啦?” 他敏锐地察觉到凌木眉宇的凝重,虽然她掩饰得很好。
凌木抬眼,对上齐桓那双看似凶巴巴实则写满关心的眼睛,嘴角习惯性地勾起一个安抚性的弧度,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随意:“没事,菜刀。联系个老朋友,顺带……劝了个烟鬼。”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回到办公室,凌木反锁了门。脸上的轻松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军事心理学硕士的冷静分析和属于A大队少校的果决。她坐到桌前,打开了那台笨重的、带有层层加密的军用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她深邃的眉眼里。
她调出了内部权限可以查询的部分人事档案系统。修长有力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的光在她沉静的眸子里跳跃。史今的名字和相关履历出现在屏幕上。
她快速浏览着,大脑高速运转,结合部队当前的政策、可能的特殊人才保留条款、以及她所知道的一些非公开的渠道……她在寻找一个缝隙,一个能把那位优秀的班长留下的、不伤害他自尊的缝隙。
窗外的训练场上,隐约传来章齐乐中气十足的吼声和陈默调试设备的嘀嗒声。演习在即,高城的烦恼,史今的命运,如同两股无形的丝线,缠绕在她心头,与她即将面对的“铁拳-7号”任务交织在一起。
她的眼神专注而锐利,像狙击手在锁定目标,只不过这次的目标,是一个留住人才的机会。办公室里的空气,因她全神贯注的思考而变得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