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千屿环顾了周遭,发觉还是在许府,松了一口气。
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她支着下巴坐了一会,随后下榻穿上衣服,刚打开屋门,寒风就涌了进来,聂千屿不觉般走到了院中。
她踮起脚,抬手折了一截枯树枝,在那棵海棠树下练了起来。
夜色下,她不知疲倦地动作着,目光凌厉看着“剑”指的方向,步若轻云,剑似流星,坐跃弓提,刺削挑劈。
手中的树枝这一刻化作了最锐利的刀锋,虽无剑光,偏有些晃眼。
剑身合一,神形相融,剑随身动,以身引剑,她动作轻巧迅捷,所略之处又掀起徐徐微风。
寒风吹散了梦汗,剑又拨起了她的血气翻涌,梦中那心悸的感觉已然退去,当下是少年人的无畏与不羁。
她念着曾经与哥哥携手练剑的时光,惦着自己的落雪剑,忘记了时间。
天已经快要大亮。聂千屿晃神,收回了前弓的步子,随手一个剑花,将树枝贴紧小臂并在身后,又忽觉不对,嫌弃的扔了那树枝,拍了拍手上残留的木屑,回了屋子。
小白本想进屋唤了聂千屿起床,一进屋便发现聂千屿早已坐在了梳妆台前。
又忙端了水盆进来,拧了手帕递给聂千屿。“小姐,你今日怎么醒的这样早?”
“昨夜做了噩梦,一早便醒了。”聂千屿接过帕子擦了擦脸。
“我说呢,原是小姐做了噩梦。”
“小姐你怕不怕,不然今夜还是让小白睡在外间吧,也好守着你。”小白关切的说道。
“哪有胆子那样小,这边外间不舒坦,你还是回房睡吧!”聂千屿捏了捏小白的脸笑道。
“小姐,你今日要好好收拾一下,今天可是府里重要的日子呢。”
“嗯?今天怎么了?”
“今天,已经出嫁的许府嫡长女许岚小姐要带着夫婿回来省亲呢。中午必然要一起用午膳。”
“就是那个嫁到硕亲王府的那个许岚?”聂千屿这才想起来,之前有意无意听许昭炫耀过。
“对,小姐,就是她。”小白说着替聂千屿擦干了脸,就要为她上妆。
“嗯......许安即将任刑部主事,听说就是许岚打点的。”
硕亲王慕光显是慧太妃所生,为先皇的第四子。硕亲王自小脑子就不灵光,文不成武不就,在皇上五个儿子中,资质最为平庸,先皇在位时便不喜欢这个儿子,也曾对他耳提面命,奈何见他实在烂泥扶不上墙,便歇了扶持他的想法。
慕光黎继位后,便留了他在京内,封为硕亲王,做了富贵王爷,平日也就任些闲职。陛下看着自己这兄弟刚过三十,成日浪荡,只知道吃喝玩乐,恨铁不成钢,和先皇一样教训多次也不见管用,便随他去了。
硕亲王性子软弱,没什么心思,很是会享乐,平日陛下常昭他入宫赏花听曲,在陛下面前还是说得上话的。因而硕亲王虽无实权,京城内的世家贵族见着他也无不恭敬顺从,不敢小觑。
硕亲王膝下有两子。许是受了他的影响,这两个儿子也不关心朝事,无甚志向,平日玩乐居多,因着皇亲的身份,偶尔办的也都是外吏朝觐、宴飨、册封等礼节方面的差事。
聂千屿回想着,猜测许昭应是见自家长姐嫁入了王府,她也动了心思,妄想着成为皇亲国戚。只是不知这许岚是个什么脾性。
打自己病了之后便不再与众人一起用饭,许老太太也嫌挪动不便,便也开始在慈福堂开了灶火。
按说许浅浅已经记在王慧荷的名下,一日三餐应是去她们院子一道吃的。但王慧荷不喜许浅浅,便每顿分些小菜吃食到自己这院子里,聂千屿倒是乐得自在,只是送来的饭菜越发潦草,刚开始还有些点心肉末。今天送来的干脆只有白菜豆腐米粥,荤腥都不见了。
小白看着白术白芷端来的饭菜气不打一处来,收了饭菜便赶了白术白芷出去,关上了房门。
“小姐!你看!她们越来越过分了!”小白指着那不见油腥的白菜,跺了跺脚,气道。
聂千屿看了一眼,倒是没什么反应,招呼着小白一起用饭,“你忘了咱俩逃亡那会了?现在好歹有口热乎饭,将就吃吧。”
“只要啊,她们不给我下毒就行。”说着拿起馒头就吃起来了。
“话虽如此,可是......”小白也坐了下,面上别扭着,气还未消。
聂千屿递给了小白一个馒头,小白刚拿起来。
刘嬷嬷就敲起门来喊道“浅小姐!”
小白赶紧起身,去开了门。
刘嬷嬷进了房门,瞧见饭桌上摆了两双碗筷,狠狠瞪了一眼小白,道“小姐,你可不要再和奴才一起用饭了,这不合规矩,也辱了您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