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如刀,割破了清芳殿的宁静。
沈清辞蜷在罗汉床上,像一朵被霜雪摧残的白莲。高烧三日,连太医都摇头叹息——
"心病还需心药医。"
春桃端着药碗,眼圈红得像刚哭过:"小姐,您再不喝药..."
"我知道。"
清辞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努力想要坐起身,却如断线的风筝,无力得可怜。
宫廷如战场。
这些日子的勾心斗角,早已将她折磨得心力交瘁。身子骨本就单薄,秋凉一袭,终于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
"德妃娘娘可在殿中?"
李德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几分急切,更带着几分不寻常。
"镇北将军沈大人求见。皇上特许,让将军入宫探视。"
镇北将军?
父亲?
清辞原本迷蒙的眼神,瞬间如星辰点亮夜空。
沈远征大步跨进清芳殿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这个在战场上杀伐决断的铁血将军,此刻满脸焦虑。胡须凌乱,官服皱巴,显然是一路急赶而来。
父女相视。
一个眼神,胜过千言万语。
"父亲。"
清辞想要起身行礼,却被沈远征一把按住肩膀。
"坐着就好。"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的女儿,是父亲对不起你。"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清辞心中紧锁的那扇门。
眼泪,终于决堤。
从小到大,父亲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在她的记忆里,这个男人永远威严肃穆,如山如岳,似乎永远不会低头认错。
可现在,他蹲下身子,用粗糙的大手轻抚着她的脸颊:
"你母亲走得早,父亲忙于军务,让你一个人承受了太多。"
"我不怪父亲。"
清辞摇头如拨浪鼓:
"我知道父亲心里疼我。"
"傻丫头。"
沈远征的眼圈也红了:
"你从小就懂事得让人心疼。母亲走的时候,你才八岁,却从来不哭不闹,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一切。"
父女相拥而泣。
多年的隔阂,在这一刻冰雪消融。
"父亲,您还记得我小时候的事吗?"
清辞靠在父亲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声音轻得像羽毛飘落。
"记得。怎么不记得。"
沈远征的声音变得温柔:
"你最爱缠着父亲讲战场故事,还总是偷跑到书房学写字。那些毛笔对你来说太大,每次写完,小脸上都是墨迹。"
"父亲还记得我第一次写的字是什么吗?"
"是'父亲'两个字。"
"我写了一整个下午。"
清辞的声音带着眼泪:
"就想让父亲夸我一句。"
"我夸了吗?"
沈远征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撞击。
"没有。"
清辞轻声说:
"父亲只是看了一眼,说字写得歪歪扭扭,让我多加练习。"
那个秋日黄昏的画面,瞬间浮现在沈远征眼前——
小小的女儿举着写满"父亲"的纸,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而自己,却因忙于军务,敷衍几句就把她打发走了。
"辞儿,是父亲错了。"
他的声音颤抖:
"那些字,其实写得很好。是父亲当时...没有好好看。"
"不,父亲必须告诉你真相。"
沈远征深吸一口气,像鼓起所有勇气:
"这些年来,父亲之所以对你冷淡,是因为你太像你母亲了。每次看到你,父亲就会想起她。想起她临终前的话,让父亲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可父亲没有做到。"
"反而因为思念她,而逃避你。"
清辞怔住了。
她从来不知道,父亲的冷淡,竟源于对母亲深沉的爱。
"父亲..."
"辞儿,你能原谅父亲吗?"
沈远征握紧女儿的手:
"原谅父亲这些年的糊涂和冷漠?"
"我从来没有怪过父亲。"
清辞用力点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正在父女情深时,殿外传来脚步声。
"娘娘,皇上驾到!"
春桃慌忙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