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贱,狐狸精!不入流之物,不堪入耳的秽物!卿如意拳头发痒,关节咔咔作响,脑海中好似点燃无数爆竹——还忍个蛋!
她直接拿起案上酒杯,二话不说泼了王馨玥一脸:“你不是觉得脏了自己眼睛耳朵吗?我这就帮你洗洗!”
自始至终,这些读书人都将偏见刻入骨血深处,她却还想着能凭一番说辞打动众人——她要气炸了。
宴席炸开了锅,王馨玥大叫着,张牙舞爪要扯卿如意头发,卿如意也丝毫不怯场,抬起手便要打,岂料手腕忽然落下一片滚烫,扯着她躲开疯狗般的王馨玥。
卿如意双目几近喷出火星,到底是谁要坏她好事?
“小姐,莫要冲动。”辞缘低头看着她,眸色复杂。
卿如意看见辞缘便更来火:“凭什么污名戏曲,拿你当话引子,我才不惯着她!”
辞缘弯起一双眼,笑意温柔,语气多有自嘲,却好似正月初雪:“小姐怎可能凭一己之力,撼动千年大树。”
卿如意一时无语凝噎,头脑冷静下来:也是,成见之所以叫成见,不就是因其生根发芽,长年累月直至根深蒂固吗?
她心中不免委屈,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
“谁允许你泼我的?这是知州府,不是你相府!”王馨玥脸气成猪肝色不肯罢休,几个关系好的千金小姐忙上来拉人劝架。
卿如意不做理会,她一时丧气:“连你也觉得,改变戏曲偏见这件事很难吗?”
辞缘喉结动了动,然少女紧接着道:“纵然如此,我也要改变,越难便需要打破!这样昆曲才能有存活的转机,你也不用再看人眼色行事!”
她语气恳切,脸上晕开潮红,眸光却分外坚定。辞缘握住她的手就是一颤,所有的话都如鲠在喉。
轻鸿视线落定于辞缘手上,然卿如意迟迟未有甩开的迹象。
他突然感到恐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飞速离他而去,但他没有挽留的办法。
除非……轻鸿看向满脸淌着酒水的王馨玥,一个大胆的想法呼啸而过。
游逢安姗姗来迟,他一把拽住想要通风报信的下人:“谁允许你擅自离席了?”
此事不能闹大。
王馨玥气得跳脚,被众人拉着才渐渐止住怒火。
“你有错,我也有错,两两抵消。”卿如意平复情绪,自顾自坐回原位,道歉,不可能的。
“卿如……”
“王妹妹。”游逢安打断了王馨玥,神色不快。
谁都晓得王馨玥暗恋游世子许久,吃瓜看戏的人更为兴奋起来。
王馨玥浑身酒气,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狼狈,她脸红透了,忙叫丫鬟领她换身衣裳。
轻鸿紧跟着悄然退出筵席,卿如意并未发现。
当下这个闹剧才暂时得以结束。
“我迟到了,实在是抱歉。”
卿如意摆摆手,无心于游世子。她浑身阴云笼罩,满脸写着别烦我三个大字。
等到王馨玥磨磨唧唧回到筵席,气氛早就得到缓冲平和了下来。
众人果盘里的点心早就吃完了,春日宴也按期进行到下一个环节:投壶。
卿如意拍掉手里碎屑,刚准备切换场地,王馨玥便堆笑凑近,目标正是游逢安:“家兄仰慕世子哥哥武艺许久,不知世子哥哥可否赏脸同家兄切磋?”
游逢安想拒绝,然王馨玥难缠得很,盛情难却,这里耳目又太多,不得不同卿如意告辞。
卿如意一个正眼都不肯丢给王馨玥,领着碧桃辞缘去了外头。
“轻鸿去哪儿了?”这时她才意识到不对,辞缘也恍然察觉此人消失许久。
卿如意四下张望,梨花树后,轻鸿满头大汗地出现于视野中:“师傅。刚刚出恭,所以擅自离席。”
卿如意未做多想,然辞缘却是冷冷剃了他眼,欲盖弥彰。
“共有四支箭,一轮下来,谁投中最少,谁就得领罚。”王馨玥率先抽出一支白羽箭,“从我开始。”
只听“咻”的一声,箭矢稳稳投入壶中,连续四次王馨玥都中了,不少人啧啧称奇。
卿如意不禁也来了兴趣,她在现世虽未玩过,但这瞧着也没什么难度嘛。
很快轮到了她,卿如意信心满满投出第一支箭,岂料箭矢歪歪扭扭,擦着壶“啪叽”一下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