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夏心跳如擂鼓,指尖微微发凉。
金钏儿站在她身后,目光锐利如刀,像是要把她的背脊刺穿。
屋内残烛未灭,映着两个女子的影子在墙上摇曳不定。
“就你这等粗人也敢谈命理?”金钏儿冷笑一声,语气讥讽,“莫不是有人教唆?”
沈知夏知道这是个陷阱,一个不留神,便会落得个搬弄是非、离间主母判断的罪名。
她不敢赌,更不能输。
她迅速跪下,低头垂眉,声音低而诚恳:“奴婢怎敢?只是前日听您提过一句‘金玉天定’,便想着多学些说法,好为主子们分忧……”
金钏儿一怔,似乎没想到她竟会将矛头指向自己。
沈知夏心中暗松一口气,面上却依旧惶恐不安:“奴婢愚钝,又怕说错话惹主子不快,才只敢悄悄问了香菱姑娘几句,不想被人听了去……实在该死。”
金钏儿脸色微变,虽是小意试探,却没想到反被牵扯进来。
她张了张嘴,欲辩还休,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王夫人此时已离开正厅,没人看见她们这一幕争执。
但沈知夏知道,只要风声传到王夫人耳中,那颗种子就会生根发芽。
果然,当天夜里,厨房里灯火昏黄,水汽氤氲。
沈知夏故意端着热汤靠近香菱,轻声道:“我听金钏姐姐说,王夫人最信这些玄门命理,连给公子选亲都要看八字。”
香菱正在切菜,闻言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她:“真的?”
“自然是真。”沈知夏低声一笑,语气温和却不失笃定,“听说宝二爷八字火旺,若要姻缘顺遂,需得找一位五行相辅的姑娘配对。”
香菱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那你来说,林姑娘和宝姑娘谁更合命?”
沈知夏摇头一笑:“命理讲究的是互补,哪有一物定终身的道理?”
香菱沉吟片刻,忽然道:“你说林妹妹属木?”
沈知夏心头一喜,面上却不露痕迹:“是啊,木性柔和,能润泽万物。林姑娘心思细腻,诗才出众,正是木象之人。”
香菱喃喃自语:“那若是宝玉命中缺木……”
沈知夏没接话,只是笑了笑,转身盛了一碗汤递给香菱:“你也别多想,这些都是命理之说,当不得真。我只是怕主子们为难,才想尽点绵薄之力。”
香菱点头,神色恍然中多了几分思量。
第二日午时,王夫人突然召见薛姨妈。
两人在正厅密谈良久,外人不得而知内容。
金钏儿在一旁伺候茶水,脸上挂着一贯的矜持笑意。
可就在她添茶之际,随口一句闲话脱口而出:“昨儿香菱问我,林姑娘是不是命里缺木,所以总爱哭。”
此言一出,厅中气氛顿时凝滞。
王夫人眉头一皱,放下手中茶盏:“怎么你也听这些风言风语?”
金钏儿顿时慌了神,连忙解释:“奴婢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像是周瑞家的沈知夏先提起来的。”
“哦?”王夫人轻轻嗯了一声,眼神却深了几分。
金钏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得额头冒汗,连连叩首:“奴婢糊涂了,不该多嘴,请太太责罚。”
王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目光却落在窗外庭院,若有所思。
而在外等候传唤的沈知夏,早已听见消息,心中波澜起伏。
她已经成功地将“命理”与“黛玉”绑定,让王夫人开始思考——所谓金玉良缘,究竟是天命所归,还是人为安排?
但她也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接下来,如何应对王夫人的质问,才是真正的考验。
沈知夏深吸一口气,整理衣裙,准备迈步前往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