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红院里,阴云密布。
宝玉这几日对苏绾的态度冷得反常。
往日她端茶递水、整理书卷,皆被温声细语地夸赞几句,如今却连个正眼都难求。
更甚者,前日他竟让麝月替换了她的晨间服侍。
苏绾心中早有警觉。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人的神情变化,尤其是晴雯——那位素来心直口快的大丫鬟,最近看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少了昔日的讥讽。
“不是她。”苏绾在心里默默排除了晴雯的嫌疑。
晴雯若真要对付谁,从来都是当面锣对面鼓,断不会躲在暗处放冷箭。
那到底是谁?
她不动声色地打听了几日,终于从一个粗使小丫头口中得知,有人曾在深夜悄悄潜入宝玉书房,在案头留下了一张纸条,内容便是:“苏绾心思太重,近日与黛玉走得太近,恐其借机拉拢二爷,以图上位。”
这话说得巧妙,既不直接挑明是陷害黛玉,又让人怀疑苏绾动机不纯。
最关键的是,它利用了宝玉天生厌恶权谋的心理,让他本能地排斥起那个曾为他和黛玉传诗牵线的人。
苏绾心中冷笑,却并未当场发作。
她知道,此时若贸然揭穿,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机会出现在第三天午后。
宝玉照例伏案练字,神色郁郁,显然是连日阴雨影响了心情。
苏绾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为他披上一件薄衫,趁机将手探入他袖中——果然,摸到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
她不动声色地将其收入袖中,继续低头侍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夜幕降临,屋内烛火摇曳。
宝玉独自坐在窗边,望着外面淅沥的雨丝出神。
他的眉头紧蹙,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苏绾端着一盏热茶走了进来,脚步轻柔如风。
她将茶放在几上,轻声道:“二爷今日可歇息得安好?”
宝玉微微摇头,语气低沉:“我总觉得……身边人变了。”
苏绾心头一动,面上却不显,只道:“奴婢不敢妄议主子,只是觉得人心难测。二爷贵为少爷,身边人各有各的心思,也难怪您会生疑。”
宝玉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复杂:“你也察觉到了?”
苏绾轻轻一笑,眼神平静而坚定:“奴婢不过是个侍女,看得不多,但听得不少。二爷若不信,不如想想,是谁最近最常出入您的书房?又是谁,最爱在背后议论旁人?”
宝玉怔住,似乎想起了什么。
苏绾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退后一步,轻声道:“夜深露重,二爷早点歇息吧。明日天气若好,或许能见着黛玉姑娘。”
她说罢便退下,留宝玉一人独坐房中。
良久,他低头看向空荡荡的掌心,喃喃自语:“人心难测……人心难测啊。”
与此同时,苏绾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取出那张纸条,在烛光下仔细端详。
字迹歪斜,墨迹未干,显然是仓促所写。
她眯起眼,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碧痕。
碧痕虽是粗使丫鬟,却与晴雯交情颇深,平日里最喜搬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