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日头斜照,怡红院里却因前日绣鞋一事还残留着几分火气。
晴雯坐在窗边补衣裳,针脚又急又密,仿佛那不是布料,而是她心头的疙瘩。
“西边人就是惯会装模作样。”她冷哼一声,“一个鞋子都能弄成这样,真要得了势还不知怎么踩人呢。”
苏绾正蹲在廊下擦茶具,闻言抬头一笑:“晴雯姐也别太生气了,宝姑娘素来端庄得体,想来只是底下人自作主张罢了。”
她语气轻柔,像一捧清泉浇在众人心里,麝月一听便点头附和:“姐姐说得有理,主子们心思深着呢,哪会亲自做这种事。”
这话说得含蓄,却让屋内几人都不禁多想了三分。
谁不知道宝钗最是讲究规矩礼法?
她的贴身侍女怎会如此粗心大意?
这事传出去,倒像是有人故意让人看见,好落人口实。
袭人皱了皱眉,没接话,但眼神里已多了几分审视。
此时李嬷嬷正好提着一篮点心进来,一边走一边道:“我昨儿听厨房的小丫头说,园子里有个疯子捡花瓣泡水喝,这不是糟蹋东西嘛!”
她这话本是无心,可苏绾一听,立刻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眸笑道:“嬷嬷说的是林姑娘吧?她前儿跟我说过,花谢了也是干净的,不像尘土沾染过的,她说这是‘质本洁来还洁去’。”
李嬷嬷愣住,随即嗤笑:“哎哟,你们这些小丫头,就爱听这些酸溜溜的话。”
“可二爷最爱听。”苏绾轻轻一笑,“他说林姑娘心地清透,像雪里开的梅。”
此言一出,屋内一时静了片刻。
晴雯手里的针线停了下来,麝月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袭人则低头不语,眉头却比方才更深了些。
这时,宝玉从外头回来,听见最后一句,脚步一顿,目光落在苏绾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步走到桌边坐下,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
苏绾察觉到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低下头,继续擦拭茶具。
她知道,自己今日这几句话,已在怡红院悄然埋下了种子——对宝钗的疑虑、对黛玉的好奇、对“诗意”的向往。
而这,才刚刚开始。
晚间,宝玉独坐房中,手中翻着一本《诗经》,思绪却早已飘远。
他望着烛光摇曳,喃喃低语:“原来……她连落花都看得如此通透……”
夜深人静,宝玉独坐房中翻看《诗经》,手中书页未动,心绪却早已飞出窗外。
他望着烛火微微晃动的影子,喃喃低语:“原来……她连落花都看得如此通透……”
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那远在潇湘馆的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