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影接过花,闻了闻,试探地说:“我有荣幸?”
柏西斐烂漫一笑,刹那间,恍见花团锦簇,春色满园。
精神海里,雌虫们却都无暇再顾及这一股仿佛泼了成吨欢欣剂的暖流。
意识如婴初洗,精神宛若新生。
他们是瞠目结舌,惊愕失色,还是……心跳加速?
链接端口关闭。
良久。
「坏了,兄弟们,埃诗南迦他好像来真的!」
*
端口那头的混乱先放一边,这头,自诩扬长避短,出卖色相,大卖特卖的柏西斐正在验收他的成果。
「权限核验通过,安全系数判定合格。」
「检测当前无监控环境,链接搭载中——」
在乱成一锅粥的精神海里,海芙模拟意识毫无起伏的声线简直如同一支穿云箭,击穿所有障碍,直中红心。
「您好,埃诗南迦阁下。」链接搭载完成的一瞬间,嘈杂的声音清理一空,一把破铜锣嗓子不软硬夹,紧随其后,「我们这里接到了好几条警情通讯,数虫宣称您在求救,请问这一情况是否属实,您是否正处于危险中。如果是,请不必担心外界察觉,您可以通过说安全码‘8033’以外的任何话,或保持沉默,来表示您需要帮助。」
哎呀,看吧,这不是效果拔群吗?
柏西斐把警察先生打发走,快乐地像是要飞起来,一屁股蹦上了床,然后下一秒想起床有了新主虫,又连滚带爬坐到了地上。
他盘着腿,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呼,太不习惯家里还有个虫了。
米拉吉还站在那里,摇了摇头,轻轻地笑。
柏西斐咳嗽一声,抬头对他说:“亲爱的,就在刚刚,我收到了一封特别的信。”
说罢,他一挥手,调出了无名信件的全息投影,信一亮相,他们便对其来历心照不宣。
投影悬浮在半空,还原了录入时的全部状态。青色的桑格纸由两枝俏丽的秘鸢花捆扎,花瓣寻风摆动,宛如一只振翅欲飞的蓝雀鸟。花尖儿卷翘,晨露欲滴,要掉不掉地挂着,好像要把清澈的靛色晕去。
米拉吉一默,叹了口气:“本家的请帖。”
柏西斐站了起来,一动心神,精神力轻轻抚过花枝,惊起虚无的涟漪,纸卷缓缓展开,一股馥郁的芬芳飘进两虫的鼻腔。
“矢靡罗香,”他拨弄了下瓶中真花,“看来这封信才新鲜出炉呀。”
米拉吉笑笑说:“可其实,您一点儿也不喜欢矢靡罗。”
语出惊虫,柏西斐惊讶地看他,扬起眉梢,然后倏地,就笑了。
“天哪先生,要是谁都同您一般敏锐,这回,我恐怕就要一败涂地了。”
这花儿若在前世,奶奶们肯定爱死了,广场上鬓间一插,那就是一条街最靓的老太太。一阵香风吹过,反正是快把他放倒了,一个接一个的喷嚏就堵在气管里,差一点,就没刹住车。
便见米拉吉上前一步,突然靠近,柏西斐一吓,没噎死。
米拉吉说:“不要抗拒。”
柏西斐一愣,感觉到在雌虫链接他的精神海,犹豫了瞬,没有反抗。
米拉吉又说:“跟着我。”
好,好近,柏西斐一动也不敢动,精神力被动地循着米拉吉的指引流动。
他比雌虫要矮上半个头,所以眼睛就直对着其下半张脸。浅粉色的嘴唇在他眼前,一动一动的,有点起皮。鼻尖圆润,枯白的碎发落在上面。还有颧骨的位置,之前怎地不曾发现,发青发紫,全是红血丝,也不知作祟的,是边境的风霜,还是宇宙的辐射。
米拉吉浅浅一笑:“好了,这个路径,可以封闭嗅觉。”
柏西斐傻傻呆呆地点头:“嗯嗯嗯。”
米拉吉很忧虑地看着他:“您真的记住了?这个技巧有风险的,按理我不能告诉您。”
柏西斐一震,忙说:“记住了,记住了,你看,是这样吧,一点味道都闻不着了。”
米拉吉眉眼一弯,便又笑了,一头白发随着笑声颤动,好蓬松。
柏西斐一看,不由联想,非要选,雪苏就不错嘛,漂亮,还好吃。
米拉吉说:“什么雪苏?”
嗯?他说出来了?
柏西斐说:“哦,我说比起矢靡罗,能吃的雪苏可能还更和我心意。”
还是回到正题。
邀请函是手写的,纸面上除了矢靡罗的熏香,还有特制的防伪合金双层印花。
看得出笔者并不熟练使用象形文字,多半也是从哪儿听了他的偏好,才会特意为之。
「阁下我的兄弟,
今晨我在山谷中采摘了两枝最精神的秘鸢,给亲爱的、尊敬的埃诗南迦·柏西斐和雌君芳丹·米拉吉带去诚挚的问候,希望得到您的喜爱。
就在昨日,我与我的家虫意外获知阁下与米拉吉的婚讯。我们喜悦的同时,考虑您的雌君蒙遭此冤辱,也万分盼望确认他的安危与健康,并期待与您会面交谈。恰逢绯月节将至,后山湖泊里一枝并蒂的蓝霁到了绽放的时候,珍稀可爱,遥想您或感兴趣,便冒昧在此邀请您携雌君拨冗赏花为盼。
愿爱与美的圣灵拉弗尼雅永远眷顾二位,祝新婚快乐。
您尚未谋面的堂兄,鸢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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