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西斐张了张嘴,强颜欢笑:“那,那只曲子?”
米拉吉点头,轻轻地说:“当然,哥哥很喜欢。”
霎时间,一系列信息就在他脑子里完成了整合,回想自己刚刚干的蠢事,柏西斐感到一股热气直冲头顶,冒烟儿了。他小狗似的呜了一声,转过身,抱头蹲下,不敢面对现实。
#求助:初次见面,性骚扰了兄弟的妹妹怎么办#
奥瑞在上,他都该死地干了些什么!
“那个。”
“呜。”
“我没有介意。”
“呜。”
“天哪阁下,我很乐意。”
“对不起!”
柏西斐要碎了,长长的尾鞭把自己捆成一团。
米拉吉换好了雄虫准备的常服,绕到他面前站定。
柏西斐抬起头,一双大眼睛委屈地望向米拉吉,睫毛又卷又翘,好像还有点潮湿。
米拉吉看得一愣,整个虫都柔软了下来,扑哧一声笑了。
“我说真的阁下,您不必这样,能被您这样的雄虫,触碰,是我的荣幸。”
柏西斐阴郁得像一朵蘑菇,绝望地说:“您根本不知道我究竟做了些什么。”
作为一个人,他本应诚恳地道歉,并为自己的不当行为负责,不是那种负责,但他爹的他已经那种负责了,他还能穿回去扭转乾坤吗!
米拉吉不以为然,莞尔一笑:“您先说说,不说怎么知道是坏事呢。”
柏西斐想了想,站起身,先伸出手:“你好米拉吉,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埃诗南迦·柏西斐,你哥哥的朋友。埃诗南迦,柏西斐,如果你愿意,柏西也可以,只要别叫我阁下。
“当然,柏西斐。”米拉吉笑了笑,从善如流地如柏西斐所料取了中间选项,也伸出了手,“芳丹·米拉吉,鸢殊的弟弟。”
两虫的长指指腹都与对方的手心相贴,然后一触即分,完成了一个虫族同辈见面礼中最友善的切翅。切翅和握手很像,柏西斐也最喜欢,但不同的是,切翅只接触那几个指尖的面积,远不如交握踏实,也并不紧密相连。
“是这样的,”柏西斐艰难的组织语言,“昨天我正好在附近法丽塔。”
米拉吉了然:“我狂暴了。”
柏西斐点头:“是的,他们启动了社会紧急援助的程序。”
米拉吉提起耳坠晃了晃:“接着受召而来的您在现场捡到了掉落的那一枚,然后认出它属于鸢殊,您以为我是我的哥哥。”
柏西斐抿唇道:“对,我很快发现你的状态有异,判断不能让他们带走你,为了保释你,我利用了一份特殊条例。”
米拉吉明白了:“这份条例的使用条件有问题?”
柏西斐不忍直视地说:“米拉吉,我们结婚了。”
“哦所以,”米拉吉咀嚼了下柏西斐的话,惊奇道,“我和您,已经是合法的配偶了?”
柏西斐泪目:“很抱歉,这是情急之下的决定,都是我的错!”
本以为不过一场无足轻重的戏,既能把人捞出来,又能解决他头疼已久的问题,他何乐而不为。
结果这下,换成了米拉吉这位陌生的本土雌虫,可真叫他知道了,什么叫骑虎难下。
你可以想见虫族社会在这方面的极度保守。对于虫族雌性来说,离婚所代表的,其严重程度绝非人类可比。普通雌虫自不必多说,离婚无疑代表着求偶权的彻底丧失,乃至社会性、生理性的折磨与死亡。可即使是掌握一定主动权的雌性权贵,若非没有选择,也不会轻易解除婚姻关系,这不光彩也不符合利益。在这样的社会里,雌虫将貌和神离的婚姻维持下去或许才是一种“正确”。
要命的是,他和米拉吉还是初婚!
前面我们说过,因为历史上遗留的问题,联邦现今施行的婚姻制度,是强行在名义上平等的群婚制。这个制度有点像人类的开放式关系,所有虫无论雌雄,都被允许拥有不止一个配偶,只是后来者的合法加入,需要经得所有先行者的同意。比如这里有个经典的讽刺笑话,“我配偶的配偶的配偶,还是我的配偶”,非要这么做的话,是的,一个虫能同时交叉出现在好几段婚姻关系里。
在这个情况下,就是用脚想,也能知道初婚的意义有多不一般!对权贵来说,婚姻代表的是利益的捆绑,哪怕是普通虫,毫无疑问,你也不能既要又要,你的财产不能给他又给他吧。
这时候你思考虫族的老生常谈,那无法靠规定来强行达成的雌雄平等,就会发现,无论最初法律的制定者抱着怎样美好的愿景,“群婚制”终究只是雄虫的“群婚制”。大家心中都有着朴素的一杆秤,有权力决定给不给后来者名分的雄虫初婚对象,那不就是“雌君”吗?
所以,姑且不提虫族社会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真情,就说点实际的,以米拉吉的身份,原本这段婚姻无疑该给他带来庞大的利益与此生最亲密的盟友,而现在柏西斐夺走了这个机会,并很难完美补偿。
高阶雄虫柏西斐还不懂吗,一坨坨雕花的狗屎。本来就是粪坑里挑男人,这要再降几个档次,那得是什么品种的牛鬼蛇神。奥瑞,他头一回为自己的莽撞感到如此之后悔,这些年真是随心所欲惯了,看看吧,这下欠大了。
米拉吉善解虫意地说:“您不必介怀,我本就是一位不婚主义者。”
但就这短短的几分钟里,雄虫已经充分见识到了他这位新雌君有多么擅长审时度势,所以认为此言真实性仍有待考证。
米拉吉眉眼弯弯,轻松的模样和柏西斐的凝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您感到困扰,柏西斐,我随时接受您对此做出任何的决定。”
柏西斐看向了米拉吉。
首先是那对眼睛。
一对猩红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