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澜，你是谁？“他悠悠叹了口气，随后用那炙热而有些偏执的目光注视着，缓缓道：”我要你亲自告诉我，关于你的一切，你隐瞒我的一切。”

……

当清澜恢复龙形时，整个龙身比之前还糟糕。龙鳞有近三分之一已经脱落，稚嫩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像是被什么蚕食一般，坑坑洼洼，流动着浑浊的红黑色龙血。龙骨多处断裂骨折，仅凭现有的法力完全无法凭空修复。

他们用珊瑚骨将整个龙骨整塑。如果只是因为外力破坏而断裂之处，能直接修复便修复，而因为受到污染而坏死的地方无法修复，便彻底切除，用珊瑚骨揉成其形其状，代替连结。整个下来，大大小小的断裂之处竟有百余，不知他如何能以这样的身体衔着佛骨飞往赢南山，又或者正是勉强地去做这件事才会使身体严重至此。而受到污染的龙骨竟占据了三分之一，位置与龙鳞脱落之处几乎相重合。

整个过程无疑是很痛苦的，但紫龙因为只余一息尚存，丝毫没有对痛感反应的气力，只偶尔肌肉紧绷，紧接着就是气力被抽干的微弱残喘。

他们无一丝停歇，集中于将此事完成，而竭力护住紫龙心脉的东湖之众亦是不留余力。

只是龙的口部，因为衔佛骨时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舌部和口腔无法修复。蔓华做了一切的努力，却无济于事，而留给他的时间已经很紧张。只是他过于执着，无法忍受清澜有一丝不可挽救的伤，若非被强制打断，他都意识不到自己正在浪费时间，正在耗费清澜的生命。

他及时冷静下来，已经来不及心生歉意，只能快速做出下一步反应。

“月白，我一会儿唤起的力量也许复杂多样，你知道纯粹的世间本源之力，你要将其分解出来，注入由珊瑚骨塑成的龙骨之中。”

“好。”

“一定不要让阴暗之力再次污染了龙骨。”届时将再无他法。

“放心，主上。”

……

元神再次离体，自然融合于无渊剑之中，无渊剑出鞘，悬于上空，散发出沉郁而极具压迫的力场。

如果以他本体去吸引，很有可能将所有的力量转化入自身体内，而吸入过多，恐会造成一定的失控。以无渊剑为载体，以元神为引，可以给出月白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去分解这些相互杂糅的力量，而他作为这元神以及无渊剑之主，至少可以把控全局，及时做出应对。

所谓天地的本源之力，其实就是混沌之力。创世者，混沌之源，只不过在作为秩序之主——造物者，开始主宰这个天地以来，便对其进行了归整和收隐，从而实现世间的秩序。

但如今这个天地充盈的混沌之力，早已不是当初创世者所带来了。其中杂糅了太多黑暗力量，这黑暗力量揽括了世间后续生成的一切不知名的力量，最主要组成是那些因各自复杂情感或情绪而产生的阴暗力量。混沌之力本无好坏，只是散乱无常。但当融合了这些黑暗力量，那便完全是另一类足以毁天灭地的新生力。

但谁也没曾想到自己日夜生活的周遭里面，竟暗藏了如此强大的力量，毫无感知。当亲眼目睹蔓华是如何唤起并聚集这些力量时，当这些力量以吞噬万物的气势出现时，他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紧张。这样的一种未知力量，比起他们早就知晓的妖魔鬼怪之力在失控时所能形成的破坏要远胜出不知多少。而更为令他们所忌惮的不是这个力量，而是能凝聚这些力量为自己所用的施法者。这力量固然可怕，但就如同珊瑚骨一样，固然珍贵，但没有可与之匹配的力量相予，也不过是摆设而已。

这是蔓华无论如何都不想在一众面前所展现的一面，他心有所顾忌，也不想因此被区别看待。在场的汇聚了天界妖族魔界之众，但所幸彼此多少都有些牵连，而最主要的是他没有别的选择。

当无渊剑收回剑鞘时，连同余下的黑暗之力尽数收入其中。蔓华双目呈现出猩红，一直不曾退去。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元神都只能留在无渊剑中，慢慢炼化这些被抽取了混沌之力的黑暗之力。他的本体多少会受到影响，但尚且无碍。

而龙骨修复之后的清澜，已经可以自然保持人形，只不过没有苏醒的预兆。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他已无性命之忧，至于什么时候醒来，却已不是外界所能干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