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华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又不会吃了你。”

不过这句话他自己听来也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

这一次，修华如愿见到德馨宗妃，只是隔了一道帘子。她卧病在床，没有经历梳洗打扮，不宜见人。

面对修华的关切问询，德馨宗妃坐在帘子后面哀叹道：“若你让母宗省心一些，这病也就无碍了。”

修华知道这话的言下之意，但他却也只得充耳未闻，回道：“儿臣这就去找御医给母宗查看。”说着，便要从地上起身离开。

“你回来，坐下。”德馨宗妃赶紧叫住他，喊得太急还一连咳嗽了好几声。

谢儿赶紧在一旁安抚宗妃，又叫修华坐在一旁，说：“少殿，宗妃有话对你讲。”

修华只好坐了一旁的椅子，道：“母宗别急，儿臣听你的就是。”

德馨宗妃平定好状态后，再度开口询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送他回众壑殊？”

修华心下一沉，表面平静地回：“母宗，儿臣没打算让他回去……儿臣要娶他。”

“荒谬！”德馨宗妃一拍座椅的把手，怒道：“你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更何况还是个男人。你这是要亡了宗室么。”

谢儿在一旁安慰德馨宗妃，修华见她正生病，不能大动肝火，只好忍了忍，没有回话。但无论神情还是态度都绝不愿退让半步。

“我看你是被他迷了心智。我都听你父宗说过了，他本来就在那场大火中殒命，结果被众壑殊用了些妖法邪术硬生生救了回来，他现在最多算半个人，你究竟懂不懂？你跟他在一起会折你的寿。而且会叫天下人耻笑你，日后你这宗位如何能坐得住？”

面对德馨宗妃的质问，修华心一横，再次走到中央跪下，说：“母宗，曾经我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会那般地深爱另一个人。换做以往，我不曾动心，或者不像现在这样深情，那我退一步其实并不算什么。你们让我娶谁都可以，未来做什么都无所谓……但现在不一样，我没有办法娶别人，更没有办法对他放手。”修华语气稍缓一缓，继续道：“这不是他的错，是我的问题。我让他留下，要他爱我……是我没有给他选择。”

“那你为什么不放手让他自己选择？你为何要这样强迫他？”德馨宗妃声音明显有些抖动，语气中充满不可思议。好像她从来不曾了解过自己的孩子一般。

“我试过，但做不到……母宗，我真的尝试过。每次回元宁阁，都害怕见不到他，这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恐惧。只要见到他，我就很开心。其实我不是非要做什么，只是离不开他而已。母宗，这种喜欢和在乎，你能懂吗？”修华说到后面已经接进于哀求的语气。

“你……”德馨宗妃一时哑言，片刻后他才道：“你可以留下他，但为何非要娶他，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你爱谁是你的感情，但你的婚姻关系着整个平京的稳定……你娶了颖霜，你和他的事母宗便不插手了。”

修华沉吟片刻，问：“母宗，你也是女人，你能允许父宗娶了你却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吗？”

这句话问出来，德馨宗妃没有回话，但情绪似乎十分不稳定，谢儿姑姑着急地劝修华：“少殿，请别这样说。”

修华知道自己有些口不择言了，便道了歉，解释说：“母宗，我只是不想伤害一个女孩子，也不能亏待清薰。如果我选择妥协，最后一定是我们三个人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你不妥协，伤害的是整个平京。”

修华摇了摇头，神色严峻道：“民众真的有那么关心我吗？换句话说，人对一个陌生而遥远的人能投注多少注意力，这种在意又能持续多久？……如果他们关心我的健康和生活，不管怎样，我谢谢他们。但这不能改变我的心意，当我坚定不移地去做某件事时，我相信会有人受到感染，能理解这其中非做不可的理由。就像父宗说的，不管这件事是对是错，但在我决定要做并相信这是对的情况下，就要给人以成功的信念。”

德馨宗妃不知是有所动摇还是无力争执下去，面对修华的慷慨陈词，她停顿了好一会儿。

就在修华以为德馨宗妃不再想理会他的时候，听得帘子后面传来一道出乎意料的冷静之音：“如果你能延续宗室的血脉，母宗什么也不管。这是最大的让步。”

更直白地说：如果他能生孩子，就成全你们这段所谓的绝世爱情。

“母宗，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

从岁雅阁出来后，修华感到浑身稍微轻松了那么一些。

他一直在想母宗和父宗这两关哪一道关卡比较难过，但直到现在习香宗对自己和清薰之间的事都不置一词，完全没有作为。

难道是太忙了？

但或许习香宗对自己的不在意远超乎自己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