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样的疑问修华继续往北走，一路上看能不能找到知情人问问。

但直到过了“北斋”，也不见有人。

站在这条小路，修华想到当初跑去找佛门弟子的时候。

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大概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会与清薰发展成为如今这般的关系。

当迈入北斋的那一刻，也从未料到自己此生最爱的人正在其中的某个房间。他或许在做着无关紧要的事，至少是与自己无关的事，毕竟那个时候，互相还不认识，素未谋生。

可是现在，是捧在心尖上的至宝，别人多看一眼都不成，更别说碰。

他一直觉得自己会像每一位少殿宗皇那样，选一个合格的妻子，有自己的孩子。虽然每天忙于政事，却还是要抽空陪妻子和儿女。最重要的是不会送自己的孩子去近天都，最好是留在身边悉心栽培，给他们应有的爱……

但现在修华什么都不想了，既然命运让他遇到清薰，那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就算这条路黑夜漫漫，他也要走到底。

修华长叹一口气，随即无声地笑了笑，侧过身继续往前走。

走了没几步，忽然眼前晃过一道暗红色身影。修华定睛一看，下一秒举步追上去。

那人跑得很快，总是只能见到身影。修华右手紧握，抬手一挥，数根银针飞出，那人侧身避开。而就在他侧身的那一刻，风掀开他的长发，叫修华一下子认出了他的身份。

楚垠……

就在他确定来者的身份时，对方身形一闪，刹那间消失在拐角处。

修华冲出拐角处时早已不见其踪迹。他停驻脚步往四周查看，发现自己正站在“霁月阁”的墙外站着。

仔细思忖片刻，修华选了个隐秘的角落，一跃而起轻手轻脚地落在墙头。那里种了一棵大的玉兰树，所以足够挡住修华的身形，稍微拨开几片叶子便能看清楚院里的情况。

院子里有一个身着荼白色长袍的男子，气质沉静端正，他双手扶着一个正到自己肩膀身高的少年。少年着竹青色锦衣，身形消瘦，动作迟缓。

“我现在放手了，你自己走，可以吗？”男子嗓音洒落紧劲，此事说话可以放慢了语速，咬字清晰，带着温润之气。

少年没有回话，而是慢慢将重心从男子身上移向自己，站直脊背，步履维艰地往前面走，每一步都沉重艰难，也十分吃力。

男子一直紧紧跟着他，伸手在他周围防护着，以免少年随时跌倒。

在独自走了第五步时，少年终于疲惫不堪，身体软了下来，男子立即将他接住，低声问：“怎么样？还能坚持一会儿吗？”

少年勉强说道：“累……”就说这一个字时也十分勉强。

“你的魂魄刚回到身体，尚未完全贴合。慢慢会好的。”男子安慰他道，末了加一句：“活下来便好。”

少年抓住男子的手腕，缓缓抬起头看着他，唤声道：“父……君——”

“嗯，怎么了？”男子低头看着他，关切地问。

“有……有话……话，想……告诉……你。”

男子点点头，一手轻抚他的黑发，道：“你先好好休养，等身体状况好一些，父君听你慢慢讲。”

……

修华看着这样的画面静静出神，等到他们都回到屋中，也并未回过神来。

一个疼爱自己孩子的父亲会是一个恶人吗？

也许是，但我们首要以善意的目光去审视他的所作所为。

在这里看见楚垠，难道他打算从近天都下手？

修华愿意往这方面想。

在看见楚垠与单然君师面对面谈话之前，修华仍旧对单然君师的判断十分犹豫。

单然君师走出房门时，一道暗红色身影凭空闪现，落入院子中央，正对着单然君师站立。

单然君师一见他，便立刻掩上房门，几步走上前去。

“现在习香宗找我，你答应我的事没做到。”楚垠负手而立，看着单然君师一步步走近，如是说。

“只要你不见，没有谁能找到你。伊贾村已经到如此地步，宗皇不会对云凤村如何，你只需避而不见即可。”

“躲躲藏藏可不是我喜欢的，何况我不能叫寻清受了委屈，否则这云凤村于我们而言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你……”单然君师皱了皱眉，道：“你不该来京中。”

“修华见过我，之前我们交上手了。他非要插手我们的事，我本打算放过他的。”楚垠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

“你不能动他！”单然君师的态度很坚决，而后稍微控制好情绪后，语气稍缓道：“这不关他的事，何况我们要对付的是……如果你伤了他，天庭不会放过你。”

楚垠冷笑道：“你倒还为我们考虑得周到。”顿了顿，转而提醒他：“你动作也快点，我们耐心有限。”

“宗皇是平京的中心，要想动中心而稳民心并不简单。我知道该如何，你们来了京中也别轻举妄动，尤其是少殿，绝对不能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