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边上一滩有一摊水光，屏风上一块又一块水渍。空气中是浑浊而厚重的呼吸声，还有身体移动时带起水花翻落碰撞的声音。

无意识间已经褪去外衣，里衣浸在水里半开，露出水面的部分几近透明地贴合在皮肤上，薄如润湿的纸，似乎一碰即破，便能直窥进最里面最为撩人的寸寸肌.体。

修长的手指穿过湿漉漉的头发，稍微用力，便能使对方扬起更高的幅度接受自己更深的爱.液纠缠。

清薰身子微微颤抖，仿佛已经承受不住般下意识用手去推修华，手指紧紧扣住修华的脖颈，在上面抓出一道血痕，用力得指尖泛白。

一个迷乱而深入到极致的吻结束，修华稍稍直起脊背离开清薰的双唇，意犹未尽地舔舐嘴唇，目光如火般直勾勾盯着面前意识浑浊的人儿。

清薰仍然保持仰着脖子的姿势，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双唇充血得厉害，红艳似火，燃烧着一股甜蜜的滋味。里衣的领口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大大打开，线条清晰平直的锁骨随之起伏，骨窝像是精致的小瓷器，里面盛满了香甜的汁液，引得修华忍不住低头在上面咬上一口又一口。

“嘶……别……”清薰被咬得发疼，往后退了两步，但修华搭在他腰间的手一收，便又紧紧贴了过去。

修华在他的脖颈和锁骨一带落下细细密密的吻，随即凝视着清薰面色绯红的脸，声音沙哑着问：“现在想好了没？”

他还是在忍耐，毕竟这事若非清薰甘愿，他也不能无礼地强迫。

清薰得以空隙稍稍平复了心情，也渐渐清醒了些，对现在的处境感到一丝羞愧和巨大的痛苦。

“放开我。”清薰声音哽噎道，那双眼睛明显流露出哀伤的情绪。

修华顿了顿，实在没想到清薰到这个地步还会拒绝自己，明明方才没有一丝一毫的拒绝，也如此与自己契合，可为何……

“对不起，少殿……对不起。”清薰垂首低声啜泣。

现在的修华有多喜欢，多想占有他，带给清薰的痛苦和悔恨就有多沉重。

这一切不该是这样发展，只是因为自己作弊了。

修华被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从清薰的反应来看明显自己的所为伤害到他。

所以……还是不行吗？

“清薰……”

“你不必再说了。”清薰双手推着修华，自己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爬上池边，从衣架上随意拿了件衣服套上便逃离此地。

从头到尾他都没再去看修华，抗拒的意味不能再明显。

修华感到有些颓然，也隐隐有些懊恼自己一时没把持住，过于心急了。

清薰狼狈地逃出浴池房，用衣物将自己裹了，头发上的水滴落下来将整个视线都模糊，他也不想伸手去擦。此刻什么都看不见最好。

当时寻清叫他立马离开此地，自己犹豫中说要等他成婚当日才离开。

“所以你根本放不下，剩下的日子里整天黯然神伤，自怨自艾是吗？”寻清当时神色严肃地问了这么一句。这还是清薰第一次见他如此严厉地对自己说话。

见清薰不答，他直接默认了，欲言又止几次，最后才叹息道：“清薰，人是不一样的，人有七情六欲，也只有短短数十年光阴。你现在是一个人，应当直面自己的欲望，而不是畏惧不前，以此折磨自己。”

清薰却摇摇头，道：“可作为人，也应当约束自己。不光是人，你们也一样。有的事不该做，那是底线。你口口声声说不是你们亲手杀死的伊贾村人，那云凤村人有能力屠光他们全村吗？你们利用云凤村人的仇恨，他们凭借你们的力量，葬送伊贾村上上下下数千条人命。其中大多数人不说他们是无辜的，但即便是有罪有过错，难道就至死吗？”

面对这样的质问，寻清的目光变得深邃，沉默片刻后他道：“他们的确没有能力，你知道为什么吗？”

清薰注视着寻清，等着他继续说：“没有我们，云凤村早就不复存在，要么被伊贾村屠杀殆尽，要么被宫廷放弃而处理掉。这里面没有胜败，只有生死。这场战争和冲突中，过错方是伊贾村，可优势方也是他们，如果两个村落之间必须死一个，那为何不能以对错来决定，而是以强弱？世间的法则就是成为王败为寇，我们遵循这样的规定，只不过将成败调换方向而已。你说我们错，那将整片‘不还湖’染得血红，让生灵的尸体堆积成山的罪魁祸首就一点错没有？”

寻清的神情语调都十分平静缓和，明明是议论讨伐性的语言，听着却像是简单陈述一般。但若没看到他眸中的那点悲凉，听者也只会觉得他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而非真正同情，也并非想要匡扶正义。

清薰抿唇半晌，神情只有微妙的一点变化，他问：“你为什么要为云凤村做到如此地步？”

寻清意味不明的凄笑一声，道：“我不是什么正义之士，你也可以理解为这一切都出自私心。”顿了顿，他转而和颜悦色道：“清薰，这个世界没有这么简单。就拿你和修华之间的感情来说。你喜欢他，他喜欢莲上仙君，可现实呢？莲上仙君是上仙，而修华是凡人。他只有区区几十年的寿命，会有生老病死。莲上仙君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他的这份爱这一世不可能得到回应。最后他会成婚，不管对方是谁，只要不是心中所爱，便没什么差别。而你与他同为凡人，如此爱他护他，既然他的爱得不到回应，为什么你不去尝试尝试，让你的爱有着落？”

清薰神色渐渐有些复杂，露出一丝犹豫之意。

“再换句话说。你觉得他随便娶一个人，能像你这么爱他，对他全心全意吗？至少你也看得出来修华和你在一起总是快乐温情更多，说明他心底对你一定有感情，只不过缺少一个契机催发。我便能提供这样的机会。一种蛇毒不会伤他分毫，只是将他心中的爱意加深，不论对你还是对莲上仙君……如果他心中对你无半点情爱，便就无作用，我们也不必再纠缠，必须下定决心离开，你说可好？”

清薰被说得脑袋发昏，心中的欲望同时被激发出来，一时间完全没有独立意识，被寻清牵引着走，迟疑道：“但他也会更加喜欢莲上仙君……”

寻清带着明丽的笑说：“日久生情懂吗？见不到莲上仙君，日日与你呆在一起，不需多时你便可以完全占据他的生活。清薰，再是一见钟情的爱都必须花时间花心思去培养。就像那花儿，一开始长势很好，但不精心培育，很容易就会枯萎。何况爱是禁不起忽视的。”

寻清竭尽全力诱导清薰，他对自己的感情事也没这么上心过。

但在沉默思索许久后，清薰还是摇头回绝，并道：“他的身份注定要娶妻生子，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害他。”

寻清听后心中一阵酸楚，沉声道：“你一直都是这样，每一次牺牲自己……你何时才能自私一点……”

清薰刚想问每一次是什么意思，忽然感到脑袋一阵眩晕，软下身子倒下，但他没有摔到在地，而是被稳稳接住。

“错过这一世，以后或许便没有机会了。”

这声幽幽的叹息清薰自然听不见，否则他一定想问：除开这一世，还会有以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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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薰跑回房间紧闭上门，背靠着门站了半晌，随后去找了身衣服换上。

他在房间来回踱步，坐立难安，心慌意乱。想了很久，无论怎么想也都清楚地知道事情即将向不好的方向发展。

必须离开了。

这个结论一出，清薰顿时平静了下来。其实说平静倒不如是绝望。

修华近两日对自己表现得那般……渴求，说明原来在他心底，或多或少是喜欢自己的。

清薰感到一阵心酸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