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雪娘是如何死的了?”修华看着豫捷,问。
提起此事,豫捷便垂下头,黯然喃喃道:“她真的死了……”
“是楚垠杀了她。”修华接着道。
此次豫捷却抬起头来,脸色通红,并不服气,说:“是她要杀我,我叔父为了保护我才……”
“那你可知她为何要杀你?”
“我是云凤村人,她是伊贾村人,肯定对我心怀不满,知晓我身份后便想杀我,若非我叔父,一定是我死在那屋里。”
星明冷笑一声,问:“你叔父是这样跟你说的?”
豫捷一时泻了气,摇摇头,道:“我只是这样猜想,叔父他什么都不跟我说,自回来后都没再见到他。”
“你想找你叔父问什么?问他为何去伊贾村?问雪娘为何一个妇人要来杀你?”修华道。
豫捷抬头看着修华,问:“你知道?”
“这些正是我想问的。但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楚垠是你的亲叔父?”
豫捷点点头,“那是当然,从小带我长大的。”
“你家里还有别的亲人吗?”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山上采药掉落山谷摔死了,是叔父抚养我长大,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所以我绝不相信他会杀人。还有你们说我叔父是因为瞧上伊贾村的女人才去那里,这我绝不会相信。”
“没成亲,随时可以转变心意。更何况你叔父若真这么专情,为何不娶了人家?想来你叔父喜爱的人年纪也并不小了。”星明是对此表示质疑,但豫捷只是别过脸去,不愿理会,“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一看就没真的喜欢过谁,否则才不会说出‘随时可以转变心意’这种话。”
被这样一个少年教训,修华不禁觉得好笑。星明嗤之以鼻:“听上去你好像很懂感情的事嘛。”
豫捷双手抱拳于胸前,一言不发。
修华低头看他的腿,问:“伤好得差不多了?”
“嗯,就是走着不太方便。”
“云凤村的药真是灵,这么快就能下地了。”
不管修华是不是真心夸赞,豫捷都颇有些自豪,得意道:“那是自然,我们厉害着呢。”说完后忽然想到什么,赶紧问:“清薰哥哥呢?怎么他没有来吗?我还想好好感谢清薰哥哥呢。”
豫捷这亲昵的称呼让修华一时难以消化,不知他们何时这么熟络了,“他被你们的寻清大人请去,我要去寻他。”
豫捷瞪大眼睛,问:“原来清薰哥哥认识寻清哥哥。”
不叫寻清大人而称呼为哥哥……“你跟这寻清大人很熟?”
“那当然,他是我……”豫捷差点儿说漏嘴,连忙打住。
星明本等他继续说下去,豫捷偏偏不说了,把他给急得,催促道:“小兄弟,是什么你说完呐!”
“哼,堂堂京中的少殿少令还这么八卦吗?我不说。”
星明拳头已经捏好,要捶人了。
“船来了。”修华说着起身往湖边走去。
上船时,那老伯还交代豫捷:“你等会儿见着楚垠公子,可一定要说我尽力挣扎了一番了哈,免得治我一失职之过。”
“放心,我叔父才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呢。”
……
船缓缓向湖中驶去,他们站在船中,期间有白鹭飞来站在船头和船艄,脖子直立像是站岗的哨兵。
星明趴着身子去逗弄水中的鱼,玩得正开怀,忽然一群白鹭飞来,席卷而过,每只嘴里叼一只鱼,美滋滋飞走,溅星明一脸的水,气得他回正身子一边擦脸,一边怒骂这群丧心病狂的鸟禽。
豫捷看着笑得开怀,声音之大响彻云霄。
撑船的船家也哈哈大笑,说:“知道你们是新来的,它们正跟你玩闹。”
星明哼哼两声,余光瞥向远处闲步悠悠的一群白鹭和鹤,昂首挺胸,怡然自得。在这倒映着蔚蓝天空的清澈湖面,有的扑扇着翅膀洗浴着洁净的羽毛,优雅从容……
星明看得有些出神,不由得问道:“这里还有红鹤吗?”
“红鹤是我们这里的神鸟。”船家说。
“神鸟?”
“传说在这片湖上本是一片白鹤白鹭这样优雅美丽的鸟禽,但有一次‘清水湖’遭遇大的洗劫,残忍的人掠杀成性,促使此湖血流成河,其中有一群原本已经跑掉的白鹤却又折回‘清水湖’,将受伤的同类一只一只衔至安全地界,它们身上的白羽被血水染红,有的受伤而死,有的活活累死,剩下的不过数只。后来它们站在同类的尸体堆里不住长吟,啼血悲嗥,至此身上的羽毛再没恢复成原本的纯洁白色,而是艳红的血色,她们承载着同类的鲜血,背负着曾经的血仇继续活下去。红鹤勇敢无畏,情深义重,是我们云凤村共同信奉的神鸟。”
“后来呢?为什么我们在这湖上没见到红鹤?”星明问。
“据说它们的义举感动天地,飞升成神了,所以现在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那些人有没有受到报应呢?”
豫捷冷哼一声,反唇相讥:“你看伊贾村那样子像不像遭受报应的?”
“此事是伊贾村人所为?”
“这也是过去的事了,最好就别提,否则追究起来,可能又要天下不太平。”船家劝慰道。
豫捷想要说什么,思索片刻,都给憋回去了。
后面无人再说话,各怀心思,由船家撑船静静往前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