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薰身形一顿，沉默片刻后，点点头，没再说话。

“怎么了？”修华感觉清薰状态有些不对，心想难得自己说得太多太直露了？

“没有，只是觉得能被少殿喜欢，会挺幸福的。”清薰至始至终都埋头做着事，完全叫人看不见他的神色，但听到这样的话，修华也算是放下心来，道：“清薰，我会照你说的慢慢来，所以你也别总是吓我。”

“对不起。”清薰莫名其妙开始道歉，但修华想听的不是这个，而且清薰到现在也不抬头看看自己，这让修华有些……怎么说，有些难受。

虽然他不是那种强迫别人说话一定要看着他的性子，但总喜欢清薰能注视着自己，若是眉眼稍稍能带点笑，一定叫他怦然心动。

“那个孩子醒了。”清薰忽然又转而说及此事，“但身体虚弱，没说到两句话就又睡过去，所以现在还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他好像对自己身在伊贾村这件事有挺大的反应，这有些奇怪的。”

修华也若有所思，道：“是挺奇怪。”

两人沉默一会儿，听得屋子里传来一阵呻吟声，清薰便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来，和修华一块儿进屋里去。

刚进去时，那个少年两手要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像是准备下床，只不过动作艰难些。

“先前说过你不能动，怎么这般倔强。”清薰前去扶着他，稍微按压下他不让他继续动。

“我要走。”少年咬着牙坚持说。他年龄差不多十来岁，眉目清秀，眼睛狭长，皮肤显露着小麦肤色，看着健康而青春活力。

清薰还想劝他，修华却先道：“不想要这只腿，就让他动。”

少年软硬不吃，态度冷硬说：“我就算不要这只腿，也不欠你们这个人情。”

“不想欠人情？你的命是我们救的，那就把命留下吧。”修华看了看清薰，发现他还靠得少年那么近，还伸出双手按压着少年的肩膀，便走过去拉过清薰，低声说：“别随便碰其他人。”

“修华……”

少年一手捶床，恶狠狠说：“父辈们说的果然没错，伊贾村再是看着温柔善良之人实则也都蛇蝎心肠灭绝人性……你们要杀就杀，我做鬼都不放过你们。”

修华听了不觉笑出了声，道：“你想死还要我们背一个杀人的罪名？自己动手。”

少年一声冷哼，“我们云凤村人，就算是死也死得其所，绝不自了性命。”

云凤村。

修华和清薰对视一眼，然后清薰又问：“你是云凤村人？”

少年说话铿锵有力：“生是云凤村人，死是云凤村鬼。”

“不过我们却非伊贾村人。”清薰说。

少年带着质疑目光打量他们，道：“你们骗我。”

清薰却笑了笑，反问：“我们骗你做什么？”

清薰这一笑，如夜里明灯温暖含蓄，又如碧水清流干净温润。少年一时看得愣住了，一直没反应。

修华看在眼里，不悦在心里，警告在嘴里：“看够没有。”声音冷了几分。

少年回过神，不自觉地低下头，方才的气焰倒弱了许多。

“这位是平京的少殿，我是众壑殊的弟子清薰。”

少年抬起头，眼睛睁大了，看看修华，看看清薰，“少殿？众壑殊？”语气满是不可置信。

“嗯，伊贾村这次出事，我们前段时间刚来这边。”

“伊贾村出事？什么事？是疫鬼横行吗？”

修华微微颔首，问：“你们那边知道？”

“听说了些，不过那又怎样，这都是他们应得得。”

“那你可知这次疫病死了多少人？”修华又问。

“我们与伊贾村分道扬镳，互不来往，怎么知道那么多。”少年昂首朗声回道，末了降下声音加了句：“再说他们的事与我们何干。”

修华不语，清薰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豫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