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能明白清薰所想;即便伤口没有伤及鼻梁眉骨地方,但因为很深而愈合后非常明显,像是爬上了几条大小不一的黑虫。就算结痂掉了之后,恐怕也有很明显的伤痕。
修华将清薰搂入怀中,轻叹着说:“你总是这么多难。”
不管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中,清薰都经受着非同寻常的折磨。
在这里家族遭遇巨大变故,偏偏家里人还在拖累着他,让他良心不安,难以在这仅有的一点安身之所安心地生活。
“你当时跟皇上说了什么?”修华好奇地问。
因为他想像不到清薰会笨到硬着头皮去求皇上放了那被打入死牢的亲属。
“南方水患泛滥,造成难民无数……以前每年都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但今年尤其严重。”
“所以你想去?”
“我从小亲水,曾经有朋友来自南方提及水患之事,所以曾研习过古人治水案例,有一些自己的想法。若不是这次举家受牵连到如此地步,我是打算考取功名然后请命参与治水项目。”清薰说着叹了口气,“我想如果能在这次南方水患上有所成效,对国对民都是极好的事,而且……”
“也许能得个恩赏,救自己尚在牢中的亲属?”
清薰应了声,说:“我家世世代代为官,从未一代出现过反叛这般污点。别的我不知,但祖父,爷爷,父亲位居高位,从来都忠心耿耿,为国为民,并未生出半点儿异心。如今父亲却无端受到牵连,被逼以死明志。尚且年幼的弟弟现在牢中,生死不明,我又怎么能心安。”由于过于激动,清薰再次咳嗽起来。
修华帮他顺顺气,安慰道:“因为了解你,我会相信你。但皇上是要将权力紧紧握在自己手中,很多时候不管对与错。或者说,于他而言,他所作所为都是对的。”
清薰欲言又止,好一会儿后才略有些不甘地回:“我知道。”
修华以为清薰不愿再多说话,所以打算就这么和他躺一会儿。
但良久后,清薰缓缓道:“所以不能轻易相信众□□传的事。”
“嗯?”
“世人都道当今皇上乃一代贤德明君,说你好色如命,挥霍无度,举事无用。”
“原来我是这样的人吗?”修华无所谓地感叹了一句。
“完全不是,你明明很好。”清薰毫不犹豫地回道,说完后,感觉修华笑着看着自己,又有些难为情,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修华手环着清薰的腰,目光灼灼注视着清薰。
看得清薰实在无地自容了,便亲了他几下,又问:“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清薰被修华的深情告白和亲昵动作弄得反应有些迟钝,下意识这样问。
“你又装听不懂。”修华叹了口气,仍没有作罢,继续问:“如果我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死,你会怎么回答?”
“如果你也让别人陪你去,那我就不去了。”
清薰的回答让修华哭笑不得,无奈道:“你还以为我在开玩笑?……也罢。”
清薰哼了声,表示不想谈论这个无聊的问题……
几天后,修华偶尔散步到院墙底下。在哪里逡巡几圈后,掏出几张写好的符纸,施展开来,却没有一点效果。
这是明火咒,可以任意燃烧,在阴阳两界都可使用,但现在却用不了。
修华收起符咒,继续在府中溜达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那个男鬼的声音都未再现。如果说他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方才那个举动应该会引起他的怒火才对。但什么都没发生。
难道他不在?
这倒是个机会。
不过为何会不在?
修华思而不得。
当路过院子时,看见一个被制造出来的“人”正木楞地在一棵树下扫落叶。修华心想可以趁此机会试探一二,于是走上前去,在这名“仆人”面前打量片刻。“仆人”起初向他行礼,然后再无所察觉地继续埋头扫地。
修华拉过它的手,并果断得折断它的手腕,听得清脆一声响,断腕处露出莲藕的蜂窝形状。
“原来是藕人。”修华口中念叨着,随后离开此地。
他从怀里拿出新的纸,赶去厨房,用鹅血画好符文,一连画了几张,回去时,将符咒塞入藕人口中,让他吞下,并口念咒语,从而驱使藕人。
但这似乎行不通。
藕人完全不受影响,没有反应。
怎么会?如果是一个鬼所施的法,这样做应该没有问题。
修华十分不解,心想难道这个鬼的修为竟高不可测?
这一次,又无果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