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天也有人前往。”
修华心下奇怪,摆了摆手,只说:“准备沐浴更衣。”
……
浅月亭修建在一片荷花池中央,正值夏日,一眼望去铺满了荷叶,荷花点缀其中,朦胧月光淡淡地浮上一层清白,显得愈发静谧;期间夹杂着此起披伏不明何意的蛙叫声,而这个夜色也因此显得更加神秘。
亭的外围挂满了灯笼,照得整个亭子亮如白昼。亭中铺了一条长桌,上面放置了新鲜的瓜果和酒饮,并且一一对位,平均分配,一眼便能看出今夜宴请宾客有十人,其中靠着主位而设立的一个位置略有不同。上面什么食物也没有,只有一盏茶,一只茶杯。
时间刚过酉时,修华到达浅月亭,那时习香宗以及其他人都到齐,唯独一个位置空着,便是等着他。
原本他们也是才入座,见修华一来,纷纷行礼,修华回礼并上前问候习香宗后,顺位坐下。
而就在他对面,坐着一位身着素衣男子,衣裳的紫色淡到几近发白,头戴轻纱斗笠,白纱垂下,掩隐其容。清瘦的躯体,一眼看去,已觉姿态优雅,称之丰神美态。
从上台阶时,修华鼻翼间便敏锐地捕捉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是与那股来自城门侍卫手中的护身符相似的气味。而跨进亭中,修华立马被他吸引了目光。现在相对而坐,不由得多看几眼。
感受到他的注视,对方礼貌地微微颔首示意,就这么简单的举动,修华竟然能感到对方在对自己温然一笑。
“说起来,此次乃是本宗与清薰师的第二次见面。”
习香宗慢悠悠地开口,同时挥手示意各侍者倒酒,修华注意到对方杯子所倒的是茶而非酒,又听习香宗以“师”称呼,心下有些明了对方是谁,却同时产生了许多疑惑。
“第一次是清薰师出生不久后,带着广大的荣光降生,连本宗听说后都忍不住前去一睹其容。”
习香宗说的这个事只有上了年岁的人知晓。但若回到二十一前,问问整个平京,一位带着佛乐降生的孩子,大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若非寺中那场大火,清薰师应当留在宫廷。现在重新步入平京之中,不知有何感想?”
“生于佛门,一场大火得以成全入众壑殊,大概是继佛乐后第二份的天赐,清薰感激不尽,也是怀着同样的感激再入平京。”
这声音清澈透亮,不急不缓,自带一股柔和之气,叫听者不觉心中有被细雨滋润之感。
“不过说来清薰师真是非常特别的存在,拜入佛门不需剃发,还可以轻纱掩面不示众人,众壑殊修法向来有此先例还是仅对清薰师如此?”
“佛门之地无个体,众壑殊里皆平常。宗皇请恕其无礼。”
“无妨,不过以为是当初那场大火,才让清薰师不便示人。但如此看来,清薰师不仅成为唯一幸存者,身体还完全恢复了,佛法实在是太不可思议。”
习香宗如此惊叹,在场许多知情人更是惊奇。
想当初那场大火烧了整座寺庙,里面的人无一生还,就连清薰当初得救时,身上被烧伤得几乎不忍直视,医者都断言其不能活。
如今瞧瞧,虽然遮掩面容,但是风神俊秀,姿态非凡。也许带着面纱确实因为脸上或者脖子上有或多或少的伤疤,但能恢复成这样,可以说天地间仅此一人。
实在是妙不可言啊!
却只有修华一人不断在回想潭中紫纹环绕的那个男子。虽然从声音上不太能分辨,但这些林林总总加在一起,答案已在他心中。只不过眼前的他如此温雅从容,宁静美好,实在不像经历了这样生死苦难挣扎的人。
昔日在潭中才是真实的他吧,身负重伤却还要做到这个地步,不知是多强大的内心。
想到这儿修华的心不由得发酸。
清薰对此回道:“佛法的精妙之处远不在于此。”
习香宗带着极大的兴致继续说:“本宗在继位之时,佛法已经退居平京之外,鲜少能接触到真正的佛法,倒是阴阳法在平京大为兴起,本宗推波助澜,继承先王遗志而已。如今看来佛法无边,确有非同寻常之处,各位如何看?”
对于习香宗的发问,左师臣俞纶大臣也不由得附和,说:“佛法在平京有着数百年位居引领之地的历史,自是不容小觑,臣略有听闻,今日一见也觉岂非一个妙字可言。”
也许是听出习香宗确实对此很有兴致,也许是受到俞纶大臣的直言所感染,大多数人都点头应和表示称赞。
之所以说是大多数,其中还有未附和的;貌似漠然置身事外的玉明法师,以及一直以来默不作声、却留心观察着周围以及正坐于自己对面的清薰的修华。
“修华,你觉得如何?”
习香宗忽然发问修华,当时修华只平静且模糊地回了句:“的确如此。”
大家以为少殿只是对此不感兴趣,习香宗没有多问,继而道:“今日本宗也请了阴阳司的人前来。”
座次的安排除了清薰以外,都是按照官级分配的,阴阳司的人坐在中间。职位是阴阳司的观天监,负责观测天地之象,推测立法。这个职位设有两名,左监专门负责的是预测鬼怪活动较为巨大的时间,告知京中百姓门户紧闭,勿要擅自出门。简而言之就是占吉凶;右监定四时,分寒暑,百姓方知时节,利于耕种。今日到场的正是左右观天监。此外还有一位向来冷面冷语,却阴阳术非凡的玉明法师。
此外还有即将入阴阳司成为阴阳法师的宜荣以及两位各身着八色异槿花和九色异槿花锦衣的两位阴阳法弟子。他们因为没有官职而坐在最末尾。
“阴阳法可以直接夺取性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