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飞头降要咬到他们时,哪吒猛地挣脱扶倾的手,
“等等!”
他转身面对飞来的头颅,“我有办法!”
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身扎马步稳住下盘,手指飞速结印上下翻飞,口中念念有词,电光火石间那拖着肠子的人头像投石一般砸过来,它大张已经裂到耳际的嘴,就要朝哪吒咬下来!
“……不动明王,真言……”
他念着扶倾听不懂的咒语,手腕上蔓延开一圈淡金色的纹路,仔细看竟如一瓣护体金莲。
如鳄鱼般的深渊巨口张至最大就要咬下来,这咬合力,若是被咬上一口,定会肝肠寸断。
说时迟那时快,哪吒左手如闪电般伸出,如鹰爪般牢牢扣住那截肠子。
湿滑黏腻的触感让哪吒直犯恶心,更可怕的是那嘴里铺面而来的恶臭,熏得人头晕脑胀,但哪吒没有放开,阻了一下飞头降前冲的动势,就趁这机会,哪吒没有任何犹豫,从胸口翻出一张黄纸,咬破右手食指,用血在纸面上飞速书写,不过眨眼间一张符咒就出现在他手中。
他捏诀,黄符飘在空中,只听得一声,
“缚!”
这黄符射向飞头降脑门,严丝合缝地把它包住,上面的血字符文就像有了生命一般在它脸上蜿蜒爬行,直至完全包裹。
飞头降痛苦地挣扎着,左突右冲想要逃跑,它大概没想到,这细皮嫩肉的小娃娃竟会有如此的反击手段。
“血……给我血……”
这人头还在扭曲着怪叫,哪吒不给它喘气的机会,趁它仍被符咒控在半空,他往后跳两步,转头示意看呆的扶倾躲远些。扶倾得到指示,见他真有办法,点点头,立马一个箭步溜了。
哪吒:“……”
我只是让你站远点,不是让你自己跑了!
无奈之下,哪吒只好转身缩在一棵足够挡住他身子的树后,背靠树干再次闭眼捏诀,双指立在身前,咒印一停双瞳骤然睁开,目露凶色,眼中一层金光流转,他嘴皮稍动,吐出一字,
“——破。”
不过一个音,飞头降凄厉哀嚎的声音突然消失,寂静地如同从未存在过。但安静不过须臾,
嘭——!
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碎裂的血肉砸在他背靠的树上,地上,噼里啪啦,就像下了一场血雨。
直到声音完全消失,哪吒才松了一口气,闭眼滑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身上出了一圈冷汗。
若是晚一秒,扶倾就要被它咬到了。
还好。
还好。
-
缓了缓心跳,哪吒撑起身子,往四周环顾,却不见扶倾身影。
“扶倾?”
他呼唤道,“没事了!”
没有回应。
哪吒心头一紧,顺着扶倾逃跑的方向找去,只见不远处有个山洞,哪吒见地上有草木刚被踩断的痕迹,便小心翼翼走进山洞,借着月光,只见扶倾蜷缩在角落里,双臂抱膝,瑟瑟发抖。
她听见动静,一下抬头,声音发抖,“它……它死了吗?”
“嗯。”
哪吒点头,突然觉得这样的扶倾有些可怜。他犹豫片刻,走到她身边坐下,“那个……”他犹犹豫豫地伸出胳膊,学着大人的样子搂住她肩膀,轻轻拍了拍,“已经没事了。”
笨拙,却很轻柔。
完全没有刚才对付飞头降时凶狠的样子。
扶倾僵了一下,却没有推开他,只是靠得他更近了。哪吒感应到自己被需要,把小小的身子挺得更直了些,好让扶倾靠得更舒服。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直到扶倾的颤抖渐渐平息,两个人的心跳和缓下来。
像是感觉到气氛有些奇怪,哪吒挠了挠鼻子,“你不是妖怪么……”他舔了下干涩的嘴唇,转开脸去望向山洞外的月光,抱着她的手臂却没有放开,“妖怪怎么会怕妖怪?”
扶倾一听这话,立马恼羞成怒,“什么妖怪!这哪里是妖怪?!”她拍开他的手,把他推到一边,连着刚才被吓到的气一起,“你不是说它是飞头降吗?那是你们人类搞出来的邪术,用活人炼制降头,我们妖怪才不整这虚头巴脑的玩意儿!”
说罢扶倾又缩到一边,背对着他继续生闷气。
气了一会,扶倾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这小崽子刚才可是舍了命在救自己,又不是他的错,这样吼他干什么。
她坐起身来,一言不发地把他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对不起。”
哪吒被她突然搂住,听到她的道歉,两只小手不知所措地攥着她胸前衣襟,心跳得厉害,“我、我……”
“我不该凶你的,我只是…被吓到了……”
哪吒嗅着她身上好闻的草药味,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眨眨眼,“你…怕鬼?”
“谁怕了!”扶倾下意识炸毛,立马想到刚才还说不能凶他,又软了声音,“那恶心的东西突然出现,谁能不被吓到,你难道不怕?”
扶倾是想听到安慰的,谁知道胸前突然传来低低的笑声,
“因为有人比我更怕啊。”
“哈?”
哪吒抬头,戏谑道,“你这妖女平日里倒是喜欢装模作样,原来胆子这么小。”
“笑什么笑!”扶倾气呼呼地低头瞪他,“你再笑我就…就……”
“就怎样?”
哪吒挑眉,忽然凑近她的脸,月光照耀下,一切都有些不真实了。
扶倾哑了嗓子,被这小狼崽眯着眼睛危险地盯着,她有些慌神,往后挪了挪想和他拉开距离。
可是哪吒哪里会给她逃跑的机会?直到她后背撞到东西无路可退,他才不紧不慢地双手一撑,按住石壁,整个人扑在她怀里极近地打量她,连温热的气息都打在她肌肤上,他眼神带着浓浓的侵略和探究,和完全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冷静,
“你,究竟是什么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