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不忍地看着他。
黎沂已经转身往外走,步伐凛冽,宋禾柠自觉跟上,被他低声叫住:“别跟过来。”
宋禾柠只好停住脚步,望着黎沂离开的背影。
少年背影孤高挺拔,如一座遮阳的山,背面充满了黯淡、失落,藏着孤独。
*
在这之后,黎沂又是好几天没回家。
宋禾柠一个人待在别墅挺无聊的,时常就找保姆阿姨说话,一来二去,她和保姆阿姨反而关系最好。
到了夜里,也不会觉得害怕,因为有猫猫狗狗陪着。
可某天夜里,她隐约听到了鞭子抽打声,再仔细听,是皮带。
抽打声断断续续……宋禾柠打开面前的台灯,摸了摸凑过来的猫猫,轻着脚步一点点扭开门把手,将门露出个缝隙来,脑袋探出去。
声音变清晰了——
“滚!”是黎叔叔的声音。
宋禾柠眉头一皱,隐隐有些担忧,她害怕楼上被打的人是黎沂,毕竟上次的事还历历在目。
目光突然就变得有些着急了,她望着三楼亮灯一角,想去一探究竟。
楼下的保姆阿姨从一楼急匆匆跑了上来,走她面前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她别去管。
宋禾柠面露不解,凑近问:“为什么?哥哥又被打了吗?”
保姆阿姨无奈地叹了口气,什么都不肯说。
宋禾柠却不想放弃,她绕过保姆阿姨急切地往三楼跑,好不容易跑到门前,却被一阵门风震得往后退了几步。
紧接着,黎沂被硬生生踹了出来。
他整个身体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弓在地面,脸上没一块儿好的,全是红紫的淤肿,可他咬紧牙关,一只手捂住腹部,另一只手撑在地面缓缓起身,重新挺起笔直的背。
宋禾柠愣怔了好一会儿,想要上去扶他,却被他冷冷的眼神吓到不敢上前。
黎沂扭过面孔,盯着那扇重新紧闭的门,说出的话比眼神还要毒:“流得好,你黎正明就该断子绝孙。”
说完,他攥着拳头转身离去,拉长的背影显得决绝。
又过一会儿,楼下别墅大门“哐”的一声响了,他走了,宋禾柠还呆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刚才听到的内容。
是几天前见过的那位女人……流产了吗?
她转身呆愣往回走,心情倏地变得有些沉重,可她更担心的是黎沂,他一身伤,不知道会去哪里。
几天后,从外旅游的施阿姨终于回来了,她听说了这件事后,一改以往淡然的态度,跑去和黎正明大闹了一场,字字珠玑。
“你还记得你以前怎么保证我的吗?你说你只爱我一个人,其他家小姐都是粉墨花瓶!”
“可你背信弃义!浪子花蝶!这些我都忍了,但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闹到阿沂身上?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
宋禾柠没听到太多,话语断断续续的像阵一飘就散的风,抓不到重点,她将自己抱着,脑袋搭在膝盖上,眼睛轻轻眨了眨,有些想爸妈了。
施阿姨和黎叔叔吵完后,黎叔叔当天晚上就走了,施阿姨说,他是要去陪他那个刚流完产的小情人。
说这话时,施阿姨是当着宋禾柠的面说的,她肩膀懒散挂着披肩,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阿沂像我,自由的像一阵风,他最不屑那个男人的行为。”
那个男人指的是黎正明,宋禾柠望着施阿姨,觉得这样的她很鲜活,很明艳,可该看的人看不见。
于是她小心翼翼问:“如果没有了感情,为什么不离婚?”
施阿姨吐出一层烟圈,盯着宋禾柠忽地笑了,笑得明媚,顾左右而言他:“禾柠,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
宋禾柠被问得红了脸,脑海里却不经意浮现出黎沂的模样,于是耳朵也跟着红透了。
“我没有。”
施阿姨乐呵的笑,夹烟的玉手半撑着脑袋摇晃:“我和他在阿沂很小的时候就给阿沂买了一栋别墅,在碧江雅庭,17号,他的生日数字,你有时间的话就替我去看看他,他一定在那里。”
“您不自己去看看吗?”
“不了,他不会想看见我。”
……
对话结束的当天下午,宋禾柠提着一大袋生活物品,边看地图导航边走到碧江雅庭17号别墅前。
敲门前,她紧张地呼出一口气,理了理凌乱头发,这才郑重抬起手扣了下门铃,然后安静等待着。
片刻后,门从内缓缓打开了。
黎沂抬起眼,深邃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