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开口,却又默契地等对方先说,几秒过后,病房里仍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见对方不说话,禾谨舟没有追问,她帮岳宴溪换上干净的病号服,有被太阳晒过的暖香。
“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岳宴溪开口问。
“你有没有想过彻底解脱?”禾谨舟是认真的。
三岁就在马背上了,可往后还有大半生,不能跑、不能跳,用岳宴溪的话说,多没劲啊!
又或是像刚刚那样被她翻来覆去,目无所遗,一点小小的私隐都没有。
“……”
岳宴溪睁着大眼睛一动不动。
她从禾谨舟眼中读出,这样活着不如死了,似乎只要她回答想,对方很乐意帮她往生。
一秒,两秒,三秒。
是不是说中了,禾谨舟想。
蓦地,岳宴溪笑了,“怎么会想死呢?我对活着的人还有眷恋啊。”
禾谨舟被称得上多情的两道目光注视着,说不上不自在,只能说很不习惯。岳宴溪就应该是个商人,与“情”这个字很不搭。
可在岳宴溪生死未卜之时,孙特助带她去过岳宴溪的画室。
每一幅画都有她的影子。
禾谨舟再不懂感情,也不会看不出那代表什么。
禾谨舟皱了皱眉,“你对我——”
“我说的是我爷爷,你在想什么啊?该不会,你以为……”岳宴溪又笑了一下,“谨舟好像有点可爱了。”
禾谨舟无视这样的调戏,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岳宴溪的肩膀,说:“就算真的想过解脱,也得先看着害过你的人下地狱。”
***
岳宴溪手枕在脑后,咂摸着禾谨舟临走时说的那句话。
要让害过她的人下地狱啊。
“啧啧啧,堂堂月辉集团前当家人,岳总,嘴上都挂油瓶了,我少女的幻想,呸,少男的幻想咔咔稀碎!”总是有些特助喜欢在老虎头上蹦迪。
“小孙,我对你就这么好?”岳宴溪眼里依旧是春意荡漾的。
孙特助紧张地咽了一下:“啊?”怎么突然叫起小孙来了,让人毛骨悚然的。
岳宴溪:“都好得让你不知道什么叫谨言慎行了。”
孙特助“嘿嘿”一笑,做贼似的往岳总跟前一凑,虚捂住嘴:“岳总真会开玩笑,我哪敢啊,我有好东西给你。”
岳宴溪:“嗯?”
孙特助:“我媳妇儿发现的宝贝。”
岳宴溪听不得“媳妇”两个字,说:“说话就说话,别秀恩爱。”烦死了。
他从怀里摸出个平板,往岳总手上一塞,“俩女的,老带劲了!”满脸娇羞的褶子,扭得跟蛆一样。
“……”
屏幕没锁,暂停画面上正拉丝儿呢。
媳妇儿看这个,不对劲吧!
岳宴溪把辣眼睛的东西推开,盯着孙特助,不说话。
孙特助渐渐失去高光,怎么着,献宝献到马蹄子上了?岳总这好像是想踢他啊!
“岳总你看我干嘛啊?我这不是怕你闷,特意整点儿好东西来。”
岳宴溪慢悠悠说:“哪个大小伙子大姑娘硬盘里没几个G的好东西,别这么紧张,成年人看看这个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孙特助又忘了教训,那叫一个兴致勃勃,“岳总你放心看,看完了我媳妇儿还有!”
岳宴溪面无表情:“最近是不是闲着了?”
“……”岳总这语气听着确实是没兴趣,不是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