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纠结时,那双薄唇忽然动了动。
“元姑娘。”
元衾水头皮一麻,如梦初醒,瞪圆眼睛神情紧张地看他。
谢浔眉目平静,声音也是,“难道我的脸跟他也有相似之处吗。”
“……没有。”
谢浔不再开口,但他的意思很明显——那你在看什么?
“对不起殿下,我刚刚在发呆。”
男人眉峰动动:“嗯?”
元衾水绞尽脑汁半天,最终一本正经道:“殿下,我在想晚膳吃什么。”
气氛略有些凝滞。
片刻后,谢浔短促地低笑一声,大概是懒得在这种小事上跟元衾水计较,他退后几步,同她拉开距离道:
“那比完了吗,元姑娘。”
元衾水小声:“比完了。”
她很心虚,说完后就灰溜溜地又坐回去,这次再不敢乱分心了。
半柱香后,元衾水完成画像。
她整整衣裙站起身,拿着画慢吞吞朝谢浔挪去:“殿下,我画好了。”
谢浔抬手去接。
殷勤如元衾水,立即躬身双手奉上。
夏日衫薄,元衾水穿衣又力求舒适,所以总青睐轻薄的纱或缎,今日她穿的就是件广袖对襟粉色纱裙。
只是摔了一跤后,腰上系带微松。
烛火幽幽中,她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对谢浔弯下腰来,对襟的纱袍自然垂下,心口布料空荡,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肤。
越往下越幽深,素白小衣露出一隅,紧紧的贴合她的胸口,边缘陷进软肉里。
那片白太晃眼,谢浔多看了两眼。
自然而然的,他注意到另一处。
肩头与锁骨连接处,隐约露出一小块惹人遐想的红。
这是一枚指印。
谢浔接过画,道:“辛苦。”
元衾水递完画也没走,磨磨蹭蹭地杵他面前道:“……不辛苦,殿下你还有旁的要问我吗?”
谢浔站起身将画搁置一旁,到此刻,才真正上心将面前少女从头到尾仔细审视一遍。
乌发微乱,衣摆沾着灰尘,手腕里侧有一块不明显的擦伤,衣服里面有没有其他伤处暂未可知。
“元姑娘,你受伤了。”他声音平静
元衾水:“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有胳膊有腿全须全尾也没流血,见到谢浔后,她身上确实不太疼了。这会也感受不出来到底哪不对劲,她刚刚是摔坐在地上,难道是屁股受伤了,但谢浔看不见她屁股啊。
她小声困惑道:“哪里呢?没有吧。”
“殿下你看错了吗?”
“你……”
少女仰着白净的脸蛋,目光如灼地望着他,谢浔一垂眸就对上她的热烈的视线。
谢浔话音停顿片刻,分神想起了旁的。
他发现,好像自裸画那晚,平平无奇又胆小怯弱的元衾水,因撕开了第一层表象,在他身侧的存在感突然强了起来。
以至于他开始偶尔能感觉到,那几乎如影随形的灼热注视。
谢浔有时会认为,元衾水这般毫无顾忌的盯着他,是一种自作聪明地暧昧暗示。
但每每他看向她时,她又总能及时低下头,揪着衣角生怕被他发现。
这意味着,她大概只是单纯的笨拙。
因为紧张,元衾水的脸庞慢慢泛出一层粉,她试探着对他开口:“……殿下?”
谢浔居高临下地观察着她。
他总是很忙,懒得关注不相干的人,但闲暇时他偶尔也会生出一些无聊且恶劣的心思——
原本要提醒的话转了个弯,谢浔随手指了指她的侧颈:“这里。”
元衾水抬手摸过去,“啊,哪儿?”
那枚指印因她的动作露出更多,莫名与这张乖巧的脸庞相衬,透出一股糜丽。
谢浔波澜不惊道:“找不到吗。”
他忽而抬手,中指指尖慢条斯理地挑了下她的下巴,元衾水下颌被迫抬起,对上男人居高临下的眼睛。
随即,她感受到,男人的拇指若有若无地擦过她颈侧的一片肌肤。
“这里。”
元衾水顿时惊诧地睁大眼眸,根本没听见谢浔说什么,整个人就这么僵在原地,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谢浔,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粉红。
而谢浔则很快收回手,冷淡的脸庞一如往常,甚至略带意外地问:
“元姑娘,你脸红什么。”
元衾水根本说不出话:“我…我……”
谢浔坦然反问:“因为我?”
元衾水立即道:“不是!不是因为你,我只是……有点热。”
笨拙,牵强,柔弱可欺。
谢浔扬了扬唇角,笑了。
不过他并未就此耗太多时间,看了她一会后便后悠悠退一步同她拉开距离,然后召来了师青。
师青恭恭敬敬地行至谢浔面前,“殿下。”
谢浔先是吩咐:“拿些治擦伤的药膏送到元姑娘的院子。”
随即才将画递给他,简洁道:“派人去找。”
师青应下,垂眸看了一眼。
他方才在外面听了半晌,对房内情况已大致知晓,更是早知元衾水擅长人像,但此刻看到这幅图时依然忍不住愣了一下。
没记错的话,元衾水只用了一柱香。
而这副画里,除却那栩栩如生,特征明显的眉眼,甚至连腰带纹路都清晰可见。
他不由意外地看了元衾水一眼。
但元衾水早已将显摆画技这事抛之脑后,她控制不住脸上的温度,更丝毫没注意师青的目光。
满脑子都在想,谢浔居然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