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小珍跟我说，身体接触是人类之间表达喜爱的方式。”

池砚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越界，只能强行给自己开脱。

然而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的说辞，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几乎要听不见。

“主人对我太好了，所以我很感激，也很喜欢主人。”

他拙劣的撒着谎，紧张得话都有些说不清了。

他完全不敢去看岑怿的反应，只依稀感觉岑怿一开始或许是有些懵逼的，不过最终并没有推开他，而是任由他又抱了一会儿，才喘息着轻轻捏了捏他，眼神不善的下移。

“嘶，你赶快起来吧。“

”整天搂搂抱抱的想什么样子，这还是…还是白天呢。”

……

公休日结束后的上午，商家们通常都会在十点以后才开始营业，岑怿也不例外。

池砚去洗了澡后，先把家里收拾了一遍，然后才跟着岑怿下了楼，和他一起准备开始营业。池砚像往常一样扫着地，却在墙角发现了一颗不知何时滚过去的洋葱。他有些尴尬的环顾了一圈四周，迅速将那洋葱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准备等会儿悄悄毁尸灭迹。

“别放口袋里，小心衣服上沾到味道了，那个还能吃的，拿来给我。”

岑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颗洋葱在口袋里还没捂热就被重新没收了。

“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会见到洋葱，就突然觉得我要吃了你？”

风铃被重新挂在了门口，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噢，可能是因为我之前差点就被吃掉了，他们要用我做的菜，就是和洋葱有关的。”

见岑怿担忧地盯着他，池砚有些焦躁的咬着自己的手指，最终还是开了口。

“其实你在海鲜市场买下我的时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被卖了。”

“我以前应该是常年生活在海里的，但是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忘掉了很多东西，能力被封印，体型变回了幼年的形态。”

“这一部分记忆是我最近才慢慢想起来的，之前的日子里，我就和其他普通的章鱼一样在海里生活。”

“我第一次被捞上岸大概是在几个月前。“

”原本那条渔船出海大概只是想捕鱿鱼，但是抓到我的渔民很贪心，他没有按照要求选择合适直径的渔网，所以我和其它一些小鱼也被和成年鱿鱼一起弄到了市场上去卖。”

“买下我的是一个开小餐馆的老板，他舍不得花钱去买大鱼，所以每次进货都只买个头小的边角料。我被他带回后厨养了几天，然后店里来了一桌客人，他们点了一份凉拌章鱼沙拉。”

说到这里，池砚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岑怿安抚性的抱了抱他，见他都快要把自己的手指咬破了，连忙拉过他的胳膊，不许他再咬了。

“我在海里的时候经常会被体格比我大的其它鱼欺负，每天都吃不饱饭。可是不吃饱我就没法恢复精神力，没有精神力我的能力又使用不出来，所以一直是恶性循环。”

“那天，准备烹饪我的厨师把我从鱼缸里抓出来，放在了案板上。”

“起锅烧了水后，他的酒瘾犯了，忍不住先躲进后院里喝了一杯。”

“我趁着他离开的时间里，挣脱了捆着我的绳子，从下水道里跑掉了。”

对于那段时间的经历，池砚现在再说起来，只感觉既荒谬又悲凉。

他不会告诉岑怿，由于肚子太饿了，他甚至连拔掉下水道塞子钻进去的力气都没有，于是为了能顺利逃跑，他不得不将目光转向和他放在一起的其他“食材”上。

章鱼沙拉的主要原料除了鱼肉本身外，只剩下洋葱、青柠、欧芹、香菜这类不怎么填肚子的调料。可是彼时的池砚太虚弱，完全没有力气打开冰柜，只能忍着眼泪，苦哈哈的吃完了一整颗生洋葱，半颗青柠，然后顺着下水道游到了海里。

醉醺醺的厨师再回到厨房时，看见案板上的洋葱皮和被挤得干巴巴的青柠，好半天才确信——

他的主菜吃掉了他的配菜，吃完后拍拍屁-股溜之大吉了。

本以为这一次的经历不过是一次意外，可是之后的日子里，池砚竟又以各种原因被捞上岸过很多次，有时候是和第一次相似的原因，有时候则是因为被大鱼吃进了肚子里，被跟着一起打捞上岸，直到渔民将大鱼开膛破肚后才发现了完好无损的他。

在海鲜市场遇见岑怿时，池砚已经被卖得有些麻木了，这也是为什么，即便他感觉岑怿是好人，可是却还是无法完全放松警惕，会不自觉地担心自己会被吃掉。

长得太有食欲真的不是件好事。特别是对于肉质软嫩Q弹的鱼类生物来说。

“傻瓜，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是不信任我，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看见门口来了客人，岑怿站起了身，绕过柜台准备去开门。

池砚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很轻的‘嗯’了一声。

“没…不是……”

岑怿不知道他到底在叽里咕噜说什么，他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追问，而是将一样东西扔给了池砚。

那是他先前赌气时，故意留在浴缸里的小鸭子。

池砚还在小小的emo，可一条触-手却条件反射的从身后探出，稳稳地接住了飞过来的小鸭子。

岑怿在看见那些粗壮的，带着反复花纹的触-手时，脚步顿了顿，见池砚迅速地将它们再次收好，这才蹲下身，拉开了卷帘门。

“等下客人进来了，记得把你的爪子们收好了，听话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