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升起,霞光渐渐晕染透鸳鸯镇。
昨夜,赵安珞随便找了个理由,顺利把酒量不佳的林为舟搪塞过去。
赵安珞回屋后,还没来得及细看兆姑身上的淤青,她已窝在念榕身边,睡得格外香甜。
一大早,赵安珞被外头传来嘈杂的声音吵醒。睁开眼,便是兆姑放大了几倍的五官,直直把赵安珞吓得睡意全无。
“呀,你离远些,别凑我们小姐这般近!”念榕出声沉吟提醒道。
兆姑听此一言,立时缩回墙角。
赵安珞紧盯着兆姑,眼底意味不明,甚至于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昨日这兆姑眼神涣散,言行举止确实是失智的人。可刚才短短的几秒钟,赵安珞觉察到了那是正常人产生好奇时,无意间露出的打量…
这兆姑可是在装傻?她装傻充愣的缘由是什么?又到底是何人?
说起来对她一无所知,却就这样将她留在身边,其实是有些大意了。
不行!今日一定要通过镇守再好好了解一下她…
空旷的院儿里,可以说,整个鸳鸯镇的男女老少,都统统聚集在镇守家的窑洞前,真可谓是站无虚席。
有的肩扛两把锄头、有的双手拿着铁锹、有的背箩里装着三把犁耙、有的推着耧车…
打开门前,赵安珞万万想不到会是这番景象…
“小姐,草民们已将家中有的农具全都带上了,只等小姐一声令下!”
年轻健壮的男子神采奕奕地问道:“小姐,我等何时出发?”
镇守手持厨刀,腰间系着围裳,在灶房前大声吆喝道:“你们全都围在此处,叫安珞小姐如何能安心用早饭?”
赵安珞摇摇手,“无碍无碍,我本就是要先去瞧瞧。”
镇守放下厨刀,走近了些:“安珞小姐,稍等片刻,早饭马上便好了,填饱肚子再去也不迟。”
“我过会儿再来用午饭,瞧瞧也好传信给陛下讨些支援。”
说完,赵安珞又看向村民们,“诸位请听我一言。我知道诸位对治理沙暴有多么急切,但这不是一日两日便能解决之事,今日便先由我去探探地形。”
“安珞小姐,此举恐怕不行。今晨天微亮,郡王与林大人,便先行一步到山头上观天象了。也不知宝格小兄弟去何处了,眼下只有下官在此处。再者,安珞小姐对鸳鸯镇人生地不熟,让您独自前往实属不妥!待下官与您一道去,带上几个馒头正好充饥,如何?”
独留兆姑一人确实危险,还是让念榕留在此更为保险些。
思及此,赵安珞接受了镇守的提议。
一名老妇拄着木拐,小心翼翼地追问:“小姐,那草民岂不是什么忙也不帮不上了?”
“阿婆尽管放宽心,待我与镇守实地探查返回,便会着手安排农耕事项,保证人人都能出一份力!”
——
在一行人出发鸳鸯镇前,鸢都帝早已命刘公公先行一步,将一道圣旨与马符,送至镇守手中。
刘公公当时并未宣读圣旨,只是吩咐镇守:陛下虽赐了鱼符给此行带头之人,但所有重要之事,必定是拿马符之人决策。定要避开带头那人,将圣旨与马符交给职居钦天监的那名男子。
当在镇口瞧见陆乘渊,听到他介绍带头之人是安珞小姐时,镇守便明白了鸢都帝的用意:鸢都帝显然还在防备,实则并不完全信任一介小女子。
镇守并不知晓圣旨中命令了何事,他只知,昨夜装醉时,可是知晓了这安珞小姐其实是北阳的嘉宸公主!
那么,陛下的猜忌一切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况且,当那林大人也醉倒趴在方桌上时,两人碰巧对到了眼神,都知对方在装醉。
那一瞬间,镇守有些猜到了陛下的旨意。
虽不知为何要瞒着郡王,但他不能多言,只能与林为舟一齐,将郡王与安珞小姐蒙在鼓里。
这一载,自己已受够了在鸳鸯镇一l载的苦日子,万万不能再将大好年华浪费在此处了。毕竟,水往高处流,人自然也要往高处走。
——
镇守吆马车,驶离鸳鸯镇后,不到半时辰,马车便停了下来。
赵安珞回头眺望,名曰鸳鸯镇,其实和一个小村子没什么区别。
在赵安珞的想象中,既然遭遇了沙暴,庄稼地里无疑是寸草不生。但应该也只是表面被覆上了一层厚厚的沙子,至少地形还是保持田字格状排列整齐,那么,日后围方草格也方便些。
谁知真的来到实地,眼前是以黄色为背景,一眼根本望不到边的荒漠。
“我实在是难以想象,村民在这种荒漠下如何种植庄稼?”
镇守叹了一口气,“不瞒安珞小姐,最先也还是能隔出一段,围起来种些耐旱的农作物,后来这沙就好似与村民们作对似的,种植面积越来越少,沙进,作物只能往后退。如今,实在劳作不了。家家户户都只能吃仅剩的“老本”,再靠陛下偶尔派人运些瓜果蔬菜来维持基本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