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多少岁来着?
沈靳蹲在路边皱着眉头想了想,指间夹着的烟烫到了手,他回过神来把烟蒂摁灭丢开:“二十二。”
李老头拖着他的蛇皮袋子坐在沈靳旁边:“这里都要拆迁了,你什么时候搬走?你小子看着也不像租不起房子的人,怎么不换个地方住?”
“懒得折腾。”
李老头名叫李玉秋,从小生活在南城,大学毕业后考进事业单位做了公职人员,结婚生子家庭美满。只是一场车祸老婆儿子女儿全都不幸离世,他也因此受了打击从此一蹶不振,从此流浪为生。
当年沈靳在牢里那几个月被人打的内出血,但他一直以来都是不舒服就憋着,实在难受得很了就去小诊所找大夫随便开点药,只是没想到自以为的不要紧在他强撑着摆了一段时间的盒饭后身体直接不堪重负,卖盒饭的时候晕倒被人送去医院才知道自己身体的具体情况。
病好以后他又欠了程粤更多的钱,依旧没有工厂收他,卖盒饭的摊子被人砸了几回,后来沈靳开始主动提着刀隔三差五去年跃飞那边呆一会儿,都说横的怕不要命的,他无牵无挂,谁能威胁到他。
后来那些骚扰的人终于慢慢消停下来,沈靳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但他一个人一开始过得也不轻松,要了江家三万块钱是骗江欲燃的,为了还程粤钱他依旧起早贪黑,他卖过盒饭,干过工地,做过后厨,在码头搬搬抗抗,跟船去见万里海浪,他把每一分用血汗换成的钱都仔细收好。
他干过很多活计,但好像每个地方都留不长,他的生活本是一潭死水,却总在横生的波折中不再平静,本来已经认命的人因为展飞的死心里再次掀起波澜,沈靳记得展飞之前问他的话,他想挣钱,没钱他永远就只能是那个被不由分说一关几个月的弱者,但他也清楚想要挣更多的钱光靠打工是永远不可能实现,所以两年后他用自己攒下的所有钱投资建设了人生中第一个工厂。
多年打工累积下来的经验没有白费,他干的一直是塑料厂,他会做模具,为了赚更多的钱还学过一些电脑,哪怕没有模具厂收他,他的路也不会被堵死。
一开始工厂只有两台机器,所有员工加上他也不超过十个。他的技术还没有炉火纯青到可以支撑一个厂子发展的地步,往往白天他要和到处去跑合作商,晚上回家他还要学习,忙的昼夜颠倒已经是家常便饭。
那两年经济下行压力大,很多小厂倒闭的倒闭,关门的关门,沈靳攒的钱加上贷款的钱全都投了进去,工厂前几个月几乎快发不起薪水,后来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刘立,一个一心创业靠自己能力创业的富二代,有了刘立的加入,他这才缓了一口气。
后来随着政策开放,对外贸易越发频繁,沈靳的工厂也乘着时代的东风快速发展,厂子扩招加大生产线的投入,眼看着厂子规模越来越大,小小的成就滋养了沈靳的野心,他抓住机遇把赚到的钱全部投了进去,短短几年,让“诚佳模具厂”几个字享誉南城,那个当年在餐馆捡残羹剩饭吃的穷小子短短几年摇身一变,成了这座城市年轻一代杰出的企业家之一。
李玉秋哼了一声:“你是七老八十了吗还懒得折腾?”
沈靳懒得和老头计较,他和李玉秋也就每次见面手里有矿泉水瓶子会主动给他的交情,兜里的洛基亚适时发出欢快的铃声,他从台阶上跳下来拿出手机:“喂,什么事?”
“老沈,多久没来魅魔了,过来玩儿啊,兄弟们都等着你呢。”刘立懒洋洋的声音通过电话传了过来。
沈靳皱了下眉头:“今天有事。”
“还是不是兄弟了,怎么,沈老板贵人事忙,抽不开身啊。”
“刘立,”沈靳不咸不淡叫了一声,抬头看了眼天色不早了,自己确实没什么事,但他今天不想去喝酒:“确实有事。”
“你这就不够仗义了,你说说你好久没和我们出来一块儿喝酒了,这样,你过来,上次说的那个事我考虑一下。”
刘立这个富二代,在国外待过几年,创业创到一半本性就暴露了,偌大的摊子丢给沈靳,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
听他这么说,沈靳还是犹豫了,略微思考了两秒:“好,我一会儿过来。”
“好嘞,哥几个等着你啊老沈。”
沈靳挂了电话,背对着对着身后的李玉秋挥了挥手:“走了,老头。”
“你又去喝酒啊?”他问了一句,只是那里还能得到早就走远的人的回答。
到了地方,沈靳把他几百块钱从二手市场买回来的摩托车停在酒吧门口,迈着一双大长腿往魅魔里面走。角落里一直注意着门口动静的几人看见他立刻挥手:“老沈,这儿,这儿。”
走近后刘立连忙起身拉过他:“等你半天了,你不会又是骑的你那个破摩托车来的吧,你说你这一天天都干什么呢,公司给你配车了你不开,约你也约不出来,怎么,打算金盆洗手在家里洗手作羹汤?”
刘立富二代一个,有心做事证明给他家里的老爸看,奈何三分钟热度二百五一个,长得还行,就是嘴巴贱,染黄毛带耳钉穿皮夹克,书没读几天还爱臭显摆,要不是长得还行,跟街上的精神小伙也没什么差别,总之人虽贱,但有钱。
刘立每次出去都喜欢叫上沈靳,不管沈靳来不来,一来二去,沈靳和刘立他这一堆狐朋狗友也熟悉起来了。
沈靳坐在单人沙发上,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干了。”
刘立吹了一下口哨:“靳哥爽快,哥们儿一块儿走一个。”
沈靳也没拒绝,握住又被塞到手上的酒,跟着他们的节奏喝酒。
嘈杂的音乐声震天响,舞池里卖力扭动着身躯的男男女女努力迎合着自己的舞伴,男女老少在五光十色的灯光里模糊了年龄和性别,角落里偷偷接吻的人看不出面容。不知不觉,他也已经习惯了这种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