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久早看着面前的堪比和服用料的昂贵材质，一下就知道古森说的开服装店朋友送的什么都是假话，那种质量就算是关系密切的友人都需要提前预约，没有白送的道理。

特别是在试过之后出乎意料合适的尺寸，就更加佐证他的想法。

不过当着北信介的面，他没有把猜想说出来。

不擅长穿和服的古森帮不上忙，只能看着北对着镜子熟练地系上腰带称赞道：“超级合身诶！”

北前辈的尺寸确实没有精确数据支撑，全靠古森前些日子慧眼如炬大概估算出来的，而他确实没有骗过佐久早的想法，这两套和服都是小臣的奶奶亲手做出来的。

虽然在制作期间奶奶对于小臣喜欢的孩子，身形是不是有些许的壮实产生了不少疑问，但紧赶慢赶也在祭典之前把成套的浴衣送了过来，她们都很支持小臣追求幸福，那一麻布袋内的东西就是证明。

“确实，平日很少见北穿淡灰色的衣服。”拗不过古森的执着，将浴衣披在身上的佐久早看着身前的人，抿着唇重复道：“非常合适。”

比起宽松的半袖常服，浴衣和服这类传统衣服和北信介适配程度高到不像话，他安静的站在镜子前抬眼朝他们望来：“需要帮忙吗，小臣？”

*

有些时候，人与人的缘分是很难用一两句话描述的。

就像遇到素未谋面但心生好感的陌生人，你或许愿意给自己三次短促的搭话机会，如果平静水面能够因为自己的靠近泛起些许涟漪，我们就有成为挚友的底气。

但很可惜，佐久早圣臣和北信介的第二次交谈，似乎也没那么顺利。

那是2012年年底，井闼山根据春高预选赛影像进行后续调整训练的同时，队伍内决定约场合适的训练赛。

东京内的队伍没有真枪实战的必要，音驹和枭谷对他们来讲简直熟悉到像是隔壁邻居，至于其他队伍他们熟悉的选手不多，时间紧迫下随意挑选对手是极不负责的表现。

教练组那边为此有些头痛，但这和只是二年级的佐久早没有多大关系。

——起初他是这么认为的。

他不在意和谁进行训练赛，只要不是那种在洗手池乱扔手帕的家伙就好。

后来选定稻荷崎的原因已无从探究，只是在短暂假期结束后，井闼山全员拎着背包上了大巴。

“唔，兵库县啊，好像还没有去过那边。”

“据说温泉体验很不错，训练赛结束后一起去泡吧，小臣也去！”

靠坐在最后一排的佐久早戴着耳机，并没有注意到话题被引到了自己身上，前排凑成一团的家伙们没在意继续闹成一片，春高前难得的放松时间，他们都格外珍惜。

裹着纯黑羽绒服的佐久早掏出管护手霜在手上搓了搓，可能是消毒酒精用的次数太过频繁，指节和虎口关节处的皮肤有些干裂，这几日一沾水就是那种细麻麻的刺痛感，不好好呵护手指的话，比赛手感会受到极大影响。

车程时间比想象中的要久，闹哄哄的家伙们已经靠着车窗和同伴睡死过去，佐久早不习惯在车上睡觉，在抬手把元也的脑袋推到另一侧后，他伸手把帘子拉开一个小角，暖阳洒在他的眼瞳。

平淡无波。

“小臣？”

睡昏头的古森揉着眼嘟囔一句，随后又眯眼睡了过去，只是他好像梦见幼时的小臣。

其实最初他也觉得自己的表弟是个很奇怪的人，不喜欢和其他人玩，也不爱说话，对于能堆成城堡的沙子和每年都会结超甜果实的柿子树没有一丝想法。

他们两家距离很近，从那颗柿子树上爬过去对小古森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小小臣不喜欢他这样，每次他露出自认为超阳光的笑容，在翠绿树荫下呼唤小臣的名字时，那个明明比他小，但长的很快的小豆丁就垂着头平静地看着他，像是在进行理性与感性的纠结，在小古森还没来得及高兴，冰凉触感就侵袭全身。

他僵着脸看着小小臣隔着手帕把自己的手拉到水池下面，直到彻底冲干净后才跑回屋内，把他爸爸的手帕递了过来：“拿这个擦。”

后来，古森问过他当时在想什么，小臣怎么回答的呢？

“我在想，现在和表哥断绝关系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