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恒呼了口气,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靠近了些:“你别怕,我不伤害你,你是不是受伤了?”
说着,他从储物袋里面拿出新鲜的鸡腿,扔了过去:“这个你喜欢吃吗?”
仔细想了想,咬了咬牙,拿了两颗聚灵丹扔过去:“或者,你喜欢这个?”
那只魍魉兽看着方恒,蓝色的眼睛里面依旧是满目忌惮,只是它受伤太重了,那聚灵丹的香味,忍不住往鼻子里钻。
再不恢复伤势,它真的要流血而死,纠结了一会儿,它走过去,鼻尖闻了闻那两枚丹药。
兽类的嗅觉本就灵敏,更何况它是兽中之王,它闻得出来,这丹药上是没有毒的。
最终,警惕心抵不过伤口的疼痛,它张口把这两颗丹药吃了。
方恒忍不住喜笑颜开,吃了就好,吃了就好,这种小兽现在是最单纯的时候,养一养就养熟了。
他又拿了自己的衣服,给小兽做了一个窝,放在篱笆下面,也不靠近,转身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果然,日暮西沉的时候,他就见到那窝里多了个小黑煤球。
方恒因为捡了个妖兽高兴,徐舟野一点都不高兴,他望着面前的篱笆,眸色沉沉。
第八次了,只要他靠近,就会被传送离开,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
今日,看起来是不能得手了,但他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徐舟野袖袍一抬,震碎了旁边的竹子,却也在这个时候,眸子微微定住。
他的手腕上,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红线?
修长的指尖穿过红线,轻轻捏住,猛地一拽,红线岿然不动。
他的力度,足以把上品灵器捏坏了,这条看起来只有头发丝粗细的红线,比上品灵器还要坚固?
徐舟野的眸子沉沉,重生一世,好像还有很多东西是他控制不了的,比如方恒,比如红线……
他骤然想起来,原本那条一长多粗的红线。
他重生一睁眼的时候就看到了,红线一边系在他身上,另一边蔓延向远方。
他顺着红线走过去,就看到了那个眉目清润的少年,少年握着红线,也看向他。
所以他腕子上的红线,是那条红线幻化来的?
夏成渊……他知道这个名字,想要在山青剑派找到这个人并不难。
夏成渊正在吃晚饭,因为只有他和南宫离两个人,桌上的菜色也简单,一道清炒莴笋,一道盐焗鸡。
南宫离把鸡腿放到了夏成渊的碗里,道:“多吃点,你还在长身体。”
南宫离一身月白色的衣衫,眉目之间画着水波纹花钿,发上的水晶簪清冷似月色,美得像是月光仙子,不染凡尘。
偏偏看着夏成渊的时候,眸子里多几分柔和的温暖之色。
夏成渊被师尊带回来的时候,只是牙牙学语的幼童,师尊忙,基本上是几个师兄师姐轮流养大的。
他们看夏成渊,难免会有些看自家小孩的溺爱。
夏成渊看着南宫离清冷无双的脸,只觉得心里微微的疼。
他的大师姐,可是在面对邪气和屠灵大阵的双重威胁下,一步不退,坚韧挡在最前方,香消玉殒。
该有多疼啊,夏成渊自己死在屠灵大阵下面,已经觉得很疼了,可大师姐,应该更疼吧……
“看着我做什么?”南宫离说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夏成渊醒过神来,露出个笑,“大师姐,你这次会待多久啊。”
“宗主和师尊让我主持今年的内门大比,应该会多留一段时间。”南宫离捏了捏他的脸,“小阿渊舍不得师姐了?”
她对夏成渊是有愧疚的,说起来是青山最小的弟子,受尽宠爱。
实际上,平日里青山就只有夏成渊一个人,没人管,没人教,也没人陪他玩。
听到内门大比,夏成渊心里咯噔一下。
想起来了,方恒就是因为想要在内门大比上获胜,所以才昼夜练剑,也是因此偶遇南宫离的。
也就是说,现在方恒和南宫离还不认识……
他必须改变原来的故事走向,不能让南宫离沾染到一丝一毫有关方恒的因果。
南宫离已经金丹期,所以早已辟谷,她没有吃什么东西,只是陪着夏成渊,喝了两口清茶。
夜色落下,就催着夏成渊去休息,还调侃他,要是休息不好,以后长不高的。
夏成渊理直气壮:“我都二十了,早就不长了,而且我又不矮。”
但最后,还是被南宫离赶回去休息了。
夏成渊也确认了好几遍,今晚南宫离不会出门,没有遇见方恒的机会,才回了屋。
转身关了门,然后夏成渊的脚步一下子就定住了。
好显眼的魔头,他坐在桌边,绣着暗金凤鸟纹的墨衣散落下来,手中执着一个普通的白瓷杯,缓缓饮了一口茶。
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木桌子木椅子,还有最普通的瓷杯,偏偏衬得他一身巍巍贵气的模样,气度从容,恍若神祇。
但他不是神,他是魔,那双绯红的眸,透着寒气刺骨的魔性。
徐舟野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夏成渊面前,垂眸看着他,眸子之中似乎有暗潮翻涌。
夏成渊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跟南宫离说的话,有些小丑。
他算是不矮了,但这头魔,硬生生比他高出来一个头来,肩膀宽厚,把他整个的视线都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