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进树洞,狭窄的树洞因为两个人的占用而变得更加密闭。
祭出七色彩莲,小杰的伤口在光线下更加狰狞。
我吸了吸鼻子,“是谁打的?”
“西索……”
“……睡吧,天亮了我叫你。”我扶起他让他枕在我的大腿上,彩莲的圣光下他的伤口逐渐愈合,小杰把脸埋到我的衣服里,“妮兹,对不起。”
我顺着他的头发,轻轻问道:“为什么要道歉?”
“……我太弱了……才会被西索打成这样。”他的声音逐渐哽咽起来,“我…我去抢夺他的牌子,虽然成功了,但是没有注意到背后也有人……结果,西索把那个人杀了……将牌子都给了我,我不想要……呜呜……我不想欠他……”
“然后呢?”
“他就打了我一拳……告诉我,如果能打回去她就收回他的号码牌……”小杰重重地抽噎,“如果我没有这么弱就好了……”
“……小杰,你的伤不是因为你的弱小,而是因为你的倔强。能鼓起勇气抢夺西索的号码牌,你已经很强大了。”我拍了拍他的后背,“正是因为你的强大触动了西索,西索才会将号码牌赠予你,给了你一个在未来打败他的机会。”
我收回彩莲,树洞再次被黑暗吞噬,小杰俯在我腿上,闷声道:“我知道……但是很不服气。”
“那你就活该被打。”我冷笑一声,片刻后又缓和了语气,“没事,这样的小杰才是真正的小杰,如果不服气就一口气冲到西索之上,让二十个西索在你面前没有还手之力。”
“……这样太夸张了啦。”他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咯咯咯地笑起来,“我觉得,两个就好。”
“……你还真想过啊。”
“妮兹,我有点想回鲸鱼岛……”他转过身,又有些羞赧地不敢看向我,“……我有点想米特阿姨了。虽然这样,还是觉得出来比较有意思一点……”
“……你跟你爸爸一样。”
“诶?哪里像?”
“他是不称职的父亲,你是不称职的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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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把小杰带回三人身边,给了四人组一人一袋压缩饼干后我就告别他们,走上了寻找集塔喇苦的路程。
但是不论怎么找都找不到他在哪里==。
无果,我只能先锁定西索。
好不容易在某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西索,他却突然提出打一架再告诉我集塔喇苦线索的条件。
我心情烦闷,“我可是知道你打了小杰这件事情啊,你这么嚣张不怕我下手太重吗?”
那厢西索举着号码牌神情近乎癫狂,“啊,我等着一天很久了……要不是小伊不让的话,现在他不在,正是大好机会。允许我用念能力吧,亲爱的果实~”
“……”我受不了了。
“可以哦,随便你怎么使用。”
惊人的杀气一下子弥漫了整片森林,草木枯萎,鸟兽惊散,西索宛如走错丧尸围城片场的角色,以猎奇的奔跑方式向我飞来。
……丑,是真的丑,慢,也是真的慢。
我面无表情,举起的右手按着他的脑袋蓦地向下一压,西索的身体霎时矮了一截,和周围的草木一起没入土里,只留下一头嚣张的红发,在地面上方随风而动。
我揪着他的头发向上提了提,露出一张沾满泥土芳香的脸,“现在可以告诉我他在哪里了吗?”
“……啊,可以哦。”
走到空地上,西索指了指还带着土渣的某地,“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还在这里睡觉吧。不过他可是说不要打扰他的……”
“……在土里?”他是春天的种子吗?打算把自己埋几天长出秋天的果子?
“是的呢,小伊就是有这种奇怪的习惯。”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你,西索。”把压缩饼干作为报酬递给西索,我郑重道,“你自由了。”
“……”西索揣着饼干惴惴而去。
我坐在小土坑旁边,再三思索后,双手呈喇叭状对着小土坑轻声道:“集塔喇苦,你在吗?”
话音刚落,我就开始后悔。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睡就让他睡吧,我瞎凑合什么劲……小土坑没有动静,我松了口气背起包袱打算继续远航,却在走到空地边缘时突然听到背后传来雌雄莫辨的声音,“有事吗?”
……等一下,声音?
我僵硬地转身,揍敌客家的大少爷探出了上半身,双臂搭在磊起的泥土边缘,头微微的歪着,近乎瓷器般白皙的面上散着柔若丝绸的黑发,一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猫眼眯成一线,似乎是有些不满地看向我。
他盯了我一阵子,用悦耳却毫无起伏的声音补充道:“虽然我很不喜欢被人叫醒,但是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勉强原谅一次哦。”
“……啊,对不起。”我后知后觉地道歉,深呼吸几次后强作镇定地询问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嗯?这是我原来的样子哦。”他从衣领处捻起一根大头针,“之前的样子是用这个东西处理的,但是要维持这种形态可是很累的,还是说你比较喜欢集塔喇苦的样子?真是麻烦呢……”
“……不不不,你这样很好。”我心态越发崩塌,虽然但是,为什么变回原样的大少爷跟那个沉默寡言乖巧懂事的集塔喇苦完全不一样呢?
“你的号码牌收集完了吗?”
“啊……嗯,收集完了。”
“诶……”他拖长了尾音,“那还真是遗憾,我一不小心多收集了几张号码牌想要给你,嘛,不过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说完,他就一声不发,睁大了双眼静静地凝视着我,似乎在等我说话。
“……为什么在土里睡觉?”我这才想起来一开始打算跟他讲的话,“这样很不舒服的,如果实在困了的话我可以借你我的睡袋……”
“啊,太好了,你终于想开了呢。”他毫无灵魂地拍了拍手,“那以后都可以使用吗?”
“……可以哦。”
“谢谢。”
“……不客气。”
等到他在我身边再度入睡,我则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现在去把他埋回去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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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守了他近乎三天。
……中途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伊路米的脸在距离我不到十公分的地方,他屏息凝神地看着我,及腰的乌发垂落到我的手上,没有一丝杀意,甚至没有丝毫外泄的情绪,因此即使是凑得这般近了我也毫无知觉。
……只是像猫类生物一样悄悄地观察而已。
树荫间稀碎的光斑下,他被打亮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双目无情无欲,无念无嗔,是白开水一般纯净的黑色,仔细一看,我映在他眼里的影子其实清晰可辨。
“你终于醒了吗?”他退回正常社交距离,“我等了好久了,时间已经快到了。走吧,去终点吧。”
这样说着,他把别在袖口上的大头针又一根一根插回了脸上,“真是麻烦呢……”
“……会痛吗?”看着实在太渗人了==。
“嗯?放心吧,不会哦,因为这是我的念能力。”
“那一定要装成那样子吗?”
“嗯……我还没跟你说吧,我来的目的除了成为猎人,还是来找我的弟弟的,就是阿奇。”他用改造到一半扭曲不堪的脸对着我,“这孩子打伤了家里人就自己跑出来了,因为害怕他到处乱跑出事了,所以我就来找他了。装成这样子是怕阿奇发现我了又会跑去别的地方,又要一顿好找。”
“真是的,书上说小孩子到了叛逆期就容易离家出走,还真是令人苦恼。而且阿奇一直没认出我也让我这个哥哥很伤心啊,回去要让好好教训他了。”
“……”
“当然,如果阿奇一直没认出来,那突然吓他一跳听起来也很有意思的样子。”
“……”
奇犽,为你点蜡一秒。
恢复成集塔喇苦的伊路米看起来顺眼了太多,不过算了,朋友嘛就是接受他的每一面==。
四人组全部通关,我们聚集在驶向最后考场的飞艇上讨论考试的内容。
“是笔试吧。”
此言一出,四方皆惊,几位学渣涌向图书室,我望着雷欧力的背影,扯了扯嘴角,“这他们都信,猎人试验是最不重视文化水平的考试了吧。”
“请接下来,听到自己号码的考生一一到面谈室接受面试。”
“406号考生,请到面谈室。”
……啊,居然是我第一个吗。
走入面谈室,几天未见的尼特罗会长朝着我微微一笑,“小姑娘,坐。”
“我们调查了你的身份,发现你的父亲也曾是猎人协会的一星猎人,很了不起呢。”
“但你从出生到现在似乎都没有离开过鲸鱼岛,你的父亲也几乎没有在你出生后回到鲸鱼岛过。是什么让你有超乎人类极限的能力呢?我在这几天联系了同为鲸鱼岛出身的金·富力士,但他并不知道你的存在。”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敢说啊==。
“?在十四年前,鲸鱼岛岛内曾经发生过异变,但是金以一人之力向猎人协会隐瞒了这件事情,直到一年后我们才发现这件事,而异变已经结束了。但仍有踪迹可循,鲸鱼岛异变留下来的痕迹,与黑暗大陆的生物特征高度吻合。”
“我是不是应该问,你是人类吗?”
“……是的,尼特罗会长,如果对此尚且存疑,您可以抽取我的血液检测。但是很抱歉,原谅我无法告诉你关于能力的来源。”
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如果你确定自己是人类,那就不用担心什么,你只是一个天赋异禀的普通人罢了。”
“虽然我们猎人协会有权监视一切对人类有颠覆性打击的生物……但是,你在猎人试验救了整整两百零六名考生,老夫很欣赏你。
“你只是一个乐心助人的人类而已。”
“我们各退一步,如何?”
他伸出手。
我握住他的手,“谢谢你,尼特罗会长。”
“所以,你为什么想要成为猎人?”
“想保护身边的人。”
“……和你第一次遇见那位考官的回答一样呢。那你在这次考试中最关注的人是谁?”
“大概是……集塔喇苦吧。”我指着桌上的照片。
“最后一个问题,你最不想交手的人是谁?”
“小杰,我不舍得打他。”
“嗯……”他沉思了一会儿,“你可以离开了。”
走到门口时,尼特罗会长突然冒出一句:“小姑娘,勿忘初心。”
我拧开门把手,“我明白了,尼特罗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