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泱泱的人群在听闻这话后,已散了大片,留下的就是些幼童。
魏元聿见到这番情形,不由地蹙了蹙眉。
梁卫宗迈着健硕的步子上前,与魏元聿相视,带了些嘲讽的意味。
“王爷啊,你刚来漠北,这些百姓压根就听不得工事这二字,您又何必自找麻烦呢?”
话罢,他看都不看魏元聿一眼,转头就走。“这有些人还真是不自量力!”梁卫宗对他的狗腿许止慎说。
眼看魏殇就要冲上去将梁卫宗揍一顿,魏元聿止住了他,“不必与他计较,眼下最重要的百姓。”
自古百姓就是一座城池中的血肉,绝不可轻易放弃。
“我们就做我们该做的,你在城中多找几处百姓聚集较多的地方,即日起每日都得去哪些地方瞅瞅,让每位来的百姓都得吃上东西。”
语毕。
魏元聿仰头望着城门上的漠北二字,那是魏津亲自执笔写下的牌匾。
淡淡道:“爹,娘,孩儿定将保住漠北城,让你们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
沈禾姝走到魏元聿一旁,极力扯出一抹笑,道:“阿聿,你定会得偿所愿。”
八月初,正午的阳光照在边缘泛红的枫叶上,燥热已然消了大半。
“设立摊位有五六日了。”
“来的百姓不是孤儿便是乞丐,他们也没有干活的能力。”
“寻常人家的百姓来的压根没几个人。”
魏殇将情况说与沈禾姝听,她听完后,以手支颐深深叹了口气。
沈禾姝垂眸沉思道:“这些百姓为何不愿来呢?是觉得我们是在做样子吗?”
倘若以卫北王妃的名义挨家挨户上门去送粮,百姓们会不会接受。
思及此,沈禾姝几天没笑的脸上终于绽开笑颜。
她带着激动的音色道:“大哥,你给我身边派几个侍卫,我想亲自去发粮。”
魏殇拧眉,语气也没了之前的玩笑,“不可!你乃是堂堂的卫北王妃,怎能做这样的累活儿。”
沈禾姝向他解释:“正是因为我不能做累活,我才更要去做,这样百姓们就会相信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不是装装样子。”
魏殇眉目还再蹙着,“可真实在是有失你的身份,何况魏二也不会同意你要做这种累活。”
沈禾姝眼神轻佻,就准他瞒她,还不让她瞒了?
撇着嘴道:“瞒着他就好了,这件事若是让他知晓,你之后在我这儿也就不用露面了。”
魏殇还想劝说,沈禾姝抬手,“劝的话还是咽在肚子,快去给我找几个人。”
魏殇出了门,连着叹了好几口气,小声道:“这夫妻俩怎的都这般蛮不讲理,他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一盏茶后,魏殇领了五名身强体壮的士兵站在厢房外,他朝屋里喊道:“弟妹,人我给你找来了。”
沈禾姝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衫,领着五名侍卫从魏府的后门出去。
侍卫们将摊位上的粮食用运粮车拉着,沈禾姝准备自城中央往城边挨家发粮食。
她敲响了第一家门,笑着朝门里面道:“你好,我是卫北王妃,今日特意来发粮,还望你开下门。”
可等了许久都没人来开。
魏殇叹了口气,道:“弟妹你这又是何苦呢?你看你亲自来了,这些人也不领情,还不如让府上的婢女们来。”
沈禾姝没理他,又朝屋内喊道:“既然你们不肯出来,那我就将粮食放在外面了。若是缺水了,直接去不远处的摊位上就行。”
“大哥,百姓们这些年来一直在被四大家族的人剥削,一时难以接受送粮之事也是能理解的。”沈禾姝又对侍卫们说:“走吧,去下一家。”
第二家也是闭门不见。
日头渐斜,沈禾姝擦掉额上的汗珠,她吃了一天的闭门羹。
将最后的粮食放下后,沈禾姝嘱咐那五名侍卫:“今日时间较赶未能将挨家挨户都顾及上,日后你们辰正就在摊位上将粮食装好。”
她转头对一脸震惊的魏殇弯唇道:“大哥,我们回府吧。”
他们走后,铃儿从转角口出来,紧盯着地上放的粮食。
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她便快步过去,将地上的东西给拿走。
“你说这是沈禾姝发给百姓的粮食?”殷湘岚将麻布袋子扔在地上,挑了挑眉梢,不屑道。
铃儿点头如捣蒜,“是,奴婢亲眼所见。还听到了他们说日后都要送呢。”
殷湘岚嗤笑一声,“她一个丞相之女倒还真是没有架子,就凭她,还真以为能将我们在漠北这些年的根基给毁了。”
铃儿上前将地上的东西捡起,道:“既然小姐看不上他们,奴婢这就将这粮食扔的远远的,不再让它入您的眼。”
“等等。”殷湘岚凝视着那袋粮,良久,缓缓道:“先留下吧,或许还会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