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斯林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三天后,我来接你。”
叶斯林半夜后走了。
只留香秀辗转难眠。
天蒙蒙亮,她起身磨豆子准备出摊,试图用熟悉的劳作平复心绪。
程老师如常出现在摊前,手里拿着两本书。
“昨天忘给你了。”他微笑着,“《唐诗三百首》,你说想学。”
香秀接过书,内疚如潮水般涌来:“程老师,我有事要告诉你。”
听完她的讲述,程老师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推了推眼镜,苦笑道:“我早该知道,你这样特别的姑娘,怎么会没有故事。”
他顿了顿,“如果你选择跟他走,我祝你幸福。”
香秀眼眶发热:“对不起。”
“不必道歉。”程老师摇摇头,“只是,若他再辜负你,记得云水镇永远有你的位置。”
三天后,叶斯林如约而至。
香秀只带了一个小包袱,几件换洗衣物,还有些零碎的小东西。
叶斯林帮她拎过包袱,牵着她走向门口的汽车。
上车前,香秀回头望了一眼生活了一年的小镇。
清晨的云水镇静谧如画。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钻入车内。
“会后悔吗?”叶斯林坐在她旁边问。
香秀看向他的侧脸,忽然想起两年前在东北,他也是这样突然闯入她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要你不再消失。”她轻声说。
叶斯林笑了,伸手与她十指相扣:“这次,生死不离。”
汽车驶出云水镇,驶向未知的远方。
香秀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内心出奇地平静。
香秀睡了醒醒了睡,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到了地方。
那是一处幽静的别墅区。
下车后,她眼睛瞪得溜圆。
这哪里是房子,分明是画报上才见过的西洋宫殿!
三层高的洋楼通体雪白,门前立着两根雕花石柱,窗户又高又大,玻璃亮得能照出人影来。
“香秀,进来吧。”叶斯林下车后,向她伸出手,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
香秀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搭上去。
刚一进屋,她的布鞋就陷进了门口铺着的厚实地毯里,惊得她差点跳起来。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地毯。”叶斯林轻声解释,“踩上去很舒服,是不是?”
香秀不敢说其实她觉得很难受,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进了门厅,头顶的水晶吊灯又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那灯比她见过的任何东西都耀眼,无数棱镜折射着阳光,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少爷回来了。”一位中年女性从走廊深处走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看到香秀时明显愣了一下。
“刘妈,这是林小姐,以后就住在这里。”叶斯林介绍道,手指轻轻捏了捏香秀的手心,“香秀,这是刘妈,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她。”
刘妈上下打量了香秀一番,目光在她的粗布衣裳和布鞋上停留片刻,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林小姐好。”
香秀局促地点头,感觉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这刘妈的眼神,让她想起村里那些瞧不起她这个孤女的妇人们。
总之让人不怎么舒服。
“我先带香秀去她的房间。”叶斯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揽过香秀的肩膀带她往楼上走。
香秀被他带着,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鞋子弄脏了光可鉴人的楼梯。
二楼走廊尽头是一扇雕花木门,叶斯林推开后,香秀差点惊叫出声。
房间比她东北老家的整个房子还大!
一张挂着纱帐的大床摆在中央,旁边是梳妆台和衣柜,窗户前还放着张小茶几和两把椅子。
角落里还有个小门,也是金光闪闪的门把手,磨砂玻璃泛着幽幽的光。
“那是浴室。”叶斯林笑着解释,“有自来水,可以调节水温,随时可以洗澡。”
香秀呆立在原地,感觉喉咙发紧。
她只在县城见过一次自来水,那还是去年赶集时偶然看到的。
而现在,她居然能天天用上?
“喜欢吗?”叶斯林走到她身边,从后边抱住她,“我让人准备了换洗衣物,放在浴室了,你看看合不合身,晚饭七点开始,你先洗个澡休息一下,我还有点事儿。”
香秀点了点头。
她看着叶斯林轻轻带上门离开,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瘫坐在床边。
床垫软得不可思议,她忍不住用手按了按,又像做贼似的赶紧缩回手。
包袱里的几件旧衣裳在这样华丽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寒酸。
香秀犹豫再三,还是把它们叠好塞进了衣柜最底层。
衣柜里已经挂了好几件旗袍和洋装,料子摸上去又滑又软,她连碰都不敢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