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场梦,她希望永远醒不过来。
傍晚回到家,两人都有些疲惫,但依然忍不住在厨房做饭时耳鬓厮磨。
叶斯林切菜,香秀就从背后抱住他,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
叶斯林炒菜,她就站在旁边,时不时接个吻。
一顿简单的晚饭做了足足一个时辰。
夜深人静时,香秀躺在叶斯林怀里,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
香秀忍不住伸手轻抚他的眉骨,然后是鼻梁,最后停在唇上。
叶斯林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含住她的指尖,轻轻吮吸,惹得香秀一阵战栗。
就在她准备抽回手时,叶斯林突然皱起眉,头不安地转动起来。
“不……快跑……”他的声音含糊但急切,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矿井要塌了……”
香秀僵住了。
矿井?这是叶斯林第一次在梦中说出这么具体的信息。
她轻轻推了推他:“斯林?醒醒,你做噩梦了。”
叶斯林猛地睁开眼,瞳孔在黑暗中扩大,充满恐惧。
他急促地喘息着,目光涣散,似乎还没从梦境中完全清醒。
“你梦到什么了?”香秀小声问,心脏砰砰直跳。
叶斯林的眼神渐渐聚焦,他看了看香秀,然后摇头:“记不清了……就是一些混乱的画面。”
他在撒谎。
香秀清楚地知道他在撒谎。
但她没有追问,只是靠过去抱住他:“没事了,只是梦。”
叶斯林紧紧回抱她,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
他的心跳得厉害,像受惊的小兽。
那一晚后,香秀开始留意叶斯林的睡梦。
有时他会小声嘀咕一些零散的词句,“带走他”、“你走不了”、“下井时间”……
每个词都像一把小刀,在香秀心上划出细小的伤口。
这些明显是记忆恢复的迹象,但叶斯林白天从不提起,她也假装没注意到。
她开始用更多的身体接触来麻痹自己。
如果叶斯林陷入沉思,她就吻他直到他分心,如果她发现他在偷偷观察远方,就拉他上床,用快感淹没所有思绪。
在激烈的缠绵中,她可以暂时忘记那些她无法承受的可能:他会恢复记忆,他会离开,他会发现自己不属于这个东北小村庄,不属于一个只会做豆腐脑的乡下女人。
“你最近……特别热情。”某天事后,叶斯林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声音里带着满足的慵懒。
香秀把脸埋在他胸前,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不喜欢吗?”
叶斯林轻笑,抬起她的下巴:“喜欢得不得了。”
他的吻落在她汗湿的额头上,“只是担心你累着。”
香秀摇摇头,主动吻上他的唇。
不累,她一点也不累。
只要能让这一刻延长,再延长,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一天半夜,香秀醒来发现叶斯林不在床上。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透过门缝看到叶斯林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辽远的夜空,表情专注而痛苦。
香秀退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她知道,这场美梦就要醒了。
无论她多么努力地逃避,现实终将找上门来。
叶斯林不属于这里,不属于她。
他抬头怀念着的,一定是一个与这里截然不同的世界。
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然后是叶斯林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床垫微微下沉,他躺了下来。
香秀屏住呼吸,感受着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最终从背后环抱住她。
“还没睡?”叶斯林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些许疲惫。
香秀心头一跳。
她慢慢转身,埋进他怀里,摇了摇头。
叶斯林的胸膛温暖而坚实,心跳声沉稳有力。
香秀贪婪地呼吸着他的气息,仿佛这样就能把他的一部分留在身体里。
“睡不着?”叶斯林的手轻轻抚过她的长发。
“嗯。”香秀含糊地应了一声,不敢问他在院子里做什么,不敢问他想起了什么。
她只是更紧地抱住他,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叶斯林吻了吻她的发顶,没再说话。
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眠,各怀心事。
但天亮后,当叶斯林像往常一样拥抱她,吻她的额头说早安时,香秀又动摇了。
也许……也许他不会走?
也许即使恢复记忆,他也会选择留下?
“今天想去哪儿?”叶斯林问,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
香秀抬头看他,突然迫切地想确认他的心意:“如果……如果你恢复记忆了,你会离开吗?”
叶斯林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动作:“不会。”
他的声音很轻,却斩钉截铁,“无论我想起什么,你都是我的现在和未来。”
香秀想相信他,疯狂地想相信。
她拉下他的头,用一个吻封住所有疑问。
在这一刻,她决定继续这场甜蜜的自我欺骗。
明天太远,她只要今天,只要现在,只要他温暖的怀抱和炽热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