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心明以为自己翻墙进来就能躲开他爹,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听他爹那语气分明是生气了,他哪里还需要张福张禄来抓,连忙站起身来,谄媚的笑着,来到了三人面前。
低头,弯腰,深深的行下一礼,恭恭敬敬的开口道:“父亲大人,您回来了。”
张茂看他身上挂着不知道哪个女子送的香囊,想他一天天招猫逗狗,不务正业,立刻有一股气郁郁徘徊在胸中。
他不应声,却将拳头握的紧邦邦。
他不应声,张心明就不敢起来,只能偷偷用眼向两边嫖。
向左嫖,是大妹妹张至德,她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动,老老实实的弯着腰,爹现在在气头上。他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
但过了会儿,腰都要弯断了,还是听不到他爹的声音,他向右嫖,是小妹妹,张遗爱。
她看了看求救的兄长,忍笑的姐姐,对着生气的爹爹开口道:“爹,大哥行了那么久的礼,他知错了,您别和他一般见识,生他的气不值当。”
“对啊,爹,这次没考好,不还有下次吗?等下次哥哥肯定给你考个状元回来。”
两个女儿都给不孝子讲情,张茂深呼一口气,对着不孝子,说:“起来吧,再有下次,家法伺候。”
“不敢了,绝对不敢了。”
张心明边说边起身,起身后,走到三人身后,趁他爹没看见,给两个妹妹手里送上他最新研制的香膏。
张至德和张遗爱在铁盒入手时,都明显的停顿了一下,张茂不用看,就知道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在后面干什么。
“至德,遗爱,你们母亲肯定等着急了,你们先走吧。”
两人同时将香膏收进袖子里,应了声好,走到了前头。
张心明不习惯和他爹独处,刚要开口,他爹停下来,看着他说:“昨天让你背的书背到哪了?”
“啊?哪个?”
他还没反应过来,他爹目光如炬,危险的问道:“哪个?”
“背背背,背到了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
“是以什么?”
他冷汗直流,偏偏想不起来出去玩之前背的内容了,疯狂转动脑子,可惜越急越想不出来,只能干巴巴的重复着“是以,是以”
张至德二人往前走了十几步,不见他二人跟上来,回头看,见哥哥被爹爹为难的都快哭出来了。
二人连忙退回来,张遗爱为哥哥解难道:“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
张至德拉着爹爹的胳膊,说:“爹爹忙了一上午,该吃饭了,我们在不过去,娘该等急了,快走吧,下午有的是时间考哥哥功课。”
他还要在说两句,小女儿拉着他另一个胳膊,两个女儿拖着他往前走。没办法,他回头瞪了张心明一眼,只能吃过饭在收拾他。
说是吃过饭去收拾儿子,结果吃过饭,一觉睡醒,自己的夫人拿着一沓子画像,来找他了。
她将画像往他面前一放,身后人立马给她搬了把凳子,也放到了他面前。
她坐下来,对屋里的人挥挥手,瞬间,屋里就只有她们夫妻俩了。
他清清嗓子,问道:“夫人,这是何意?”
“我什么意思,老爷难道不知道?”
她将那沓画像摊开,说:“前两年我为至德的婚事忧心时,你说等心明考取了进士,再考虑至德的婚事。可心明这孩子不争气,连着今年都考了三回了,还没考上进士,难道他七老八十考上了,咱们女儿也等到七老八十再嫁人?”
“至德今年十九,遗爱今年十七,心明今年二十二,咱们家的孩子,哪一个都不小了,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给孩子们安排的是不是也要与我说一说?”
他起身离开椅子,绕过案牍,来到她身后,将手搭在她肩上,说:“这件事我本想等过几天再和你讲,没想到夫人先找上门来。”
“少跟我绕圈子,你有话就直说。”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肩膀,暗示他用点劲。张茂一边给自家夫人捏肩,一边向她解释道:“心明那个不成器的,没有功名,怎么有脸娶人家的姑娘。至于两个女儿,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一定要心明考了进士,才能考虑她们俩的婚事。”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把两个女儿留在家里,不是耗费她二人的年华。当时咱们的大女儿,方方面面都好,可谨慎细心不足,为人处世不够老练。小女儿天资聪颖,但性子烈,易走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