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轶事在墨城议论度极广,自然也传到了罗回翎的耳朵里。
罗回翎刚下朝回来,在马车里听见行人的讨论,心下疑惑,便问那驾车的小厮。
“赵思去颜府做甚?”
“坊间传闻是和那云玦君上心生情愫了。”
赵思瞧着也不像薄情之人,怎可能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更何况颜云玦处处拈花惹草,并非良人,赵家小姐就是再没见过世面,也不该在男女之情上连栽两个跟头。
难不成,他们私下还有其他往来,有事瞒着他?
罗回翎突然又想起,这几日天天都能在朝上见到颜云玦。平日里这位封君三天打渔两天玩乐,来上朝的频率可没这么高。
这么一想,罗回翎就有点坐不住了,令车夫改道去颜府。
马车绕了些路,来到颜府。但颜云玦还没从宫里回来。
此时的颜云玦,正陪着墨朝新帝逛花园。
虽已入秋,但御花园里仍是花团锦簇,一片生机洋溢。
“你要去祁鸣山?”墨珣文惊讶道,“怎的突然要去祁鸣山,还去如此久?”
颜云玦抱手躬身道:“府上前几日进了刺客,身旁近侍为护我受了毒伤,一时之间难以治愈。瑾瑜听闻祁鸣山有用毒神人,便想去拜访一番,看能否寻得解毒之道。”
墨珣文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一个近侍,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
颜云玦闪躲着眼神,不敢去看墨珣文,只低头答道:“不过是设个局罢了。”
墨珣文看他表情甚是不自然,心里已有几分猜测,却不戳穿,只装着正经的样子认真地问道:“怎么说?”
“此毒虽罕见难治,可越是稀奇古怪,就越容易找到来路。可以趁此次机会引蛇出洞,揪出背后主使之人;加之府里有人受伤,我便更能名正言顺地四处寻访,打听当年颜府上下中的罕毒是何物。除此之外,还望圣上能帮我个忙。”
“但说无妨。”
“瑾瑜数月未在朝,若有人问起我的去向,恳请圣上不要透露我的真实去向,只说我府中近侍中毒,我前去江南寻药。若有人祁鸣山路上下手,那便是幕后之人。”
“近侍中毒,能让你大费周章跑去江南?”墨珣文话里有话,斜着眼睛看他,“谁信?”
颜云玦自然知道他言下之意,只装作没听懂的样子答道:“瑾瑜平日没个正形,离朝外出游玩取乐,该也不会有人怀疑。”
墨珣文装着一脸为难的样子,勉强道:“可你也知,我即位不久,正是立威信拉人心的时候。若放任你三五个月游山玩水不归朝,这说得过去吗?”
颜云玦虽知晓墨珣文并不介怀这些,但他也觉此话有理。一朝落人口实,便是众口铄金,于墨珣文百害而无一利。
他叹口气,道:“那便说是我为我所爱之人寻药吧。浪荡纨绔为爱奔走千里,该是立身稳定的美谈。”
墨珣文的好奇藏都藏不住。
若不是因为君臣之隔,两人都能身体力行地“穿同一条裤子”。他也知晓颜家变故,明白颜云玦心中所求,更知晓他将锋芒藏匿所做的努力。
可自到了懂情爱的年纪以来,除去那些莺莺燕燕,他从未见过有除了谢家大小姐以外的女子,能让他费心驻足。
这叫墨珣文怎能不好奇。
他低下声音,神神秘秘的:“这墨城上下谁不知道,你颜云玦流连花丛,朝三暮四。突然就冒出了个‘所爱之人’,总得让朕知道她的来路,朕好看着编编,别坏了你多年伪装,你说是不是?”
“圣上只道不知便是了!”
颜云玦一甩袖子,装着生气的样子看他。
两个人四目相对,用眼神交锋之时,心里不坦荡的人总是会先败下阵来。
于是颜云玦输了。
他转头移开目光,嘴角无奈又心虚的笑怎么都压不下去:“你问这么多干嘛。”
“我就想知道是哪家小姐,能让我们瑾瑜如此上心。报上名号,我给你过过目?”
“那你可不认识。”
“哦?我不认识?”墨珣文惊异道,“那想来不是官宦富贵人家……”
念头一闪,墨珣文两眼放光地看他:“真是你府上那位女近侍?”
“不过是觉得她替我挡剑,有愧于她罢了。”颜云玦好不容易敛了嘴角的笑,才敢转回头去看墨珣文。
“你既说那毒罕见,不如我派人去查一查,你也不必冒这个险。”
“不可。”颜云玦紧张地拦下墨珣文,悄声道,“现在我在暗,敌在明。若圣上派人去查,势必会打草惊蛇,我就变成明处之人了。暗中行事总是方便些,避免节外生枝,保险为上。”
墨珣文担忧地看着他:“那你小心点。”
“自然,你知道我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