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坏君上好事!说,你和那刺客是何关系!”
这俩人的伪装技艺真是一个比一个强,在这一点上,落云真是自叹不如。
这么无语的问题,落云都不稀得解释。
她越过福笙,死死盯着颜云玦。四目相对,但颜云玦也只是背着手,用他那多情的双眸温柔地注视着她。双唇咧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但就是不张嘴。
这是全然没有要开口替她说话的意思。
落云咬紧后槽牙,在心里暗骂颜云玦八百句,朝自己面前怒气冲冲的小厮道:“我不认识那刺客,也不知道你们今日会在这里,更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计划。我不过就是见云玦君上有难,出手相助罢了。”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福笙显然不满意她的答案,刀尖又往前送了一些。
城郊树林是落云每每烦心之时,都会来放松的地方。挑一棵最高大的树,飞跃到树冠顶端呆坐许久,便能让她愉悦不少。归去之时,把满腔的烦闷留在树上,只剩一身轻松。
兴许是离天空近,能够看云卷云舒,好不惬意;又或者是因登高可眺远,看行路之人或忙碌或悠闲的步伐,颇有种出世的悠闲之感。
但今日散心,竟让她碰上这等子奇葩事!本是好心好意救人,居然被倒打一耙受人污蔑和怀疑。
落云疼得吸气,欲压抑下心中怒火,却烧得胸腔都在痛,又狠狠地咳起来,血沫子溅上他雪亮的刀锋。
这一咳她便更生气了。除了那两个已经命丧黄泉的倒霉刺客,她居然是在场伤最重的人!
散心散出一身伤,救人救成替罪羊!
落云冷笑一声,挑眉回呛道:“这话问的,有点理没有?我出来城外散心,不行?难不成这城郊树林还是你颜家的地……咳咳,要当山大王也不是这么当的!”
颜云玦不知在思忖什么,眼神并无焦点,只虚盯着地面某点。福笙被落云怼得无言以对,但却放不下气,刀仍然直晃晃立在她眼前。
场面一时僵持无言。
许久,颜云玦终于迈着步子悠悠走来,却停在他们四五步外:“福笙,不得无礼,落云姑娘也是好心,罢了。”
“可是……”福笙噎住,一副气不过的样子。
落云看着气急的福笙,嘴角漏出一声冷笑。他有什么气不过的?老娘这个平白受了伤的人都还没发怒呢!
还有那颜云玦,什么叫“罢了”?!自己何过之有,居然还得他大发慈悲不再计较,就这样“罢了”?!
他们若不想泄漏今日之事,就凭他颜云玦的封君地位,就能有一百种不见血的法子让她没法再说话,何必在她面前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地演戏呢?
福笙的刀还立在落云眼前。颜云玦轻啧一声,上前按下他的手,转头看向落云的眉眼温柔如水:“落云姑娘可有伤到哪儿?”
世人都说这云玦君上有一双“多情的眼睛”,迷得墨城男男女女无不称赞。她第一次见颜云玦时,也被他这眸子夺魂一般地吸进去过。
但这多情劲儿,怕不是用他的视力换来的吧?自己嘴角的血难不成是染料?
那日他们初见,她手臂上的伤比这可轻多了,他却小题大做,特意差人送药给她,害她在罗回翎那惹了一身腥,平端招惹猜疑。看来那天他平白无故送药给她,确实是不安好心。
可能耳朵也不太好使吧?刚才自己被那刺客一掌推得撞到树上,“砰”的一声是城里的炮仗声是吧?
但这情形,多争无义。她只侧头掩饰着自己的无语,一个字都不想多说:“无碍。”
个屁。
颜云玦追着她的脑袋,凑近了直盯着她眼睛看,一张俊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她无路可退,只能扬起头,用自己的下巴和他隔开距离。
颜云玦见她如此抗拒的样子,也不恼,只笑着看她,言语中的笑意却让落云听着瘆得慌:“落云姑娘今日舍身救我,颜某感激不尽。他日若见到罗辅相,我必当和他说说落云姑娘的仗义之举,替你求个赏。”
真是好心。
但落云不傻,他这是在威胁呢。
落云强压下想把他虚伪面具撕碎的冲动,指甲已然嵌入掌心:“落云今日救人并非为赏,不劳君上多费心。若辅相知晓落云私自出城,恐生责难,今日之事,还望君上替落云保密。”
颜云玦看上去将信将疑,在揣测她这话几分真假。迟疑片刻,颜云玦还是决定放过她,后退几步,把喘气的空间还给她。
“既如此,落云姑娘不必担心。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天色已晚,落云姑娘还是早些回府吧,免得罗辅相‘挂念’。”
落云潦草地向他抱拳鞠躬,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她甚是烦躁地用袖子擦嘴,低头一看,领口和袖子上都沾了点点血迹。回去的时候得躲着些府里的人,以免让人看出她私自出府,招惹事端。
真是麻烦。
这件青衫还是她的最爱,血迹沾染久了还不太好洗掉。
真是麻烦。
身后颜云玦的声音阴魂不散地追着她:“对了,颜某上回送的那药亦可内服,落云姑娘好生歇息,别伤了身子。”
这小子内力真是深厚,隔了半里地,声音竟还如此入耳。落云撇撇嘴,并未回他,脚下步子迈出了风。
她只想早点回府,远离这个笑面虎,以后见他都得躲得远远的!
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