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芸心道,这人突然这么宽待下属,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她高高兴兴回了自己房间,待她关上房门,宁让对着屋顶看了一眼,“下来吧。”
一身白衣的云青时一脸贼笑,从窗户飞身进来,他身后还跟了个青衣木英。
宁让眼睛一眯,抬手向他挥手劈去。
“诶诶诶,还兴这样的啊。”云青时不急不缓,连接几招。
“有路你不走,非要爬屋顶,找打!”
两人边说边过招,宁让又不敢真的闹出动静,便与他手上功夫你推我攘。
“这不好戏连连吗?侯爷,您难道要我这个阿云伺候您洗漱吗?”云青时一把压住他的手臂,学着重芸的语气讲话。
宁让气恼,手肘一推,“滚蛋!”
高手过招,木英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倒也不阻拦。
云青时:“这不好久又见不到了嘛,所以来多看你几眼,你看看你这人,就是不念旧情。难怪圣上说你那什么来着,哦,寡淡。”
宁让:“那总比你‘不靠谱’好!”
“我就说你这趟过来看‘家产’心思不纯,还专程问我要了一块龙骨,没想到替那小美人寻的,你要你直接说嘛,我让人给你送府上,拉一车够不?这种矿我这里多。”
宁让:“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
云青时咂咂嘴,一副不信的样子,“哦?这样哦。”
宁让率先收手,“不打了!累。”
云青时气喘吁吁,“大哥,山里走了一天了,不累才有鬼咧!”
云青时扯了扯衣领,“但要我说,咱们这种日子,身边有个女人,好,又不好。好的是温柔乡软又酥,不好的是,累赘,拖累,还不如窑子里的妞儿简单。是吧,木英?”
这点木英不敢苟同。
云青时拍拍宁让的肩膀:“悠着点,别是太后的人。”
宁让:“查过了。”
云青时吊儿郎当,嬉笑道:“那我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
宁让看他像看一块烂抹布:“赶紧滚!”
第二日清晨两人骑马上路,宁让今日换了他以往常穿的黑袍款式,内搭一件绯红的里衣,袍子一撩透出一抹红,像傍晚的霞光。他们骑着马慢慢走,完全不似来时的风风火火。
重芸突然想起自己此前想要学骑马的豪言壮语,“侯爷,这一回出来我算是想明白了,比起学乌提文字,我觉得我更需要把骑马先学一学。”
宁让:“二者并不冲突。”
重芸噎住,“单个击破,效果更佳嘛!”
宁让:“回去若有闲时,我可以勉为其难指导你一下。”
“嗯?”宁让什么时候这么好心?竟然主动教她。“侯爷是说的教我骑马吗?”
“你不愿就算……”
他话未说完,就听她说:“愿意愿意,侯爷骑马骑得这么好,教我绰绰有余啊,阿芸真是三生有幸啊。”免费有人指导,何乐而不为。“要不,我先叫您声师傅?”
以前在山寨的时候,重芸不想暴露出自己与芸娘子的巨大差异,出远门都选择坐马车,美其名曰想要多休息。自己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练习发愤图强,有一次从马上坠下来伤了腰,躺了半个月。
山寨弟兄都关切地问:“寨主这是怎么了?”
她哪里敢说骑马摔了,自然是找借口吹牛逼,说自己昨夜山顶练功,天黑没看清,踩滑坠崖了
后来就算骑马骑得不好,她也有了合理的理由,腰伤难忍。
柳明觉不知从哪里学来治疗腰伤的偏方,红着脸自荐帮她按摩,吓得重芸连连摆手,“你的好意为师心领了,按摩就不必了。”
腰治好了,还哪里有借口坐马车?
越不练越生疏,久而久之,骑马这件事,就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但现在换了个身份,她大可厚着脸皮重新学习,反正不会露馅,就算有人嘲笑她骑得差,她也不怕丢脸。
宁让半天没回话,重芸试着叫了声:“侯爷?”谁知道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是不是又心情不好了,或者自己那句话让他不悦了?她懒得猜。“侯爷是不想让我叫师傅?”
宁让用力夹了夹马肚,马儿飞奔起来。“我不收徒。”
重芸被这疾驰的马儿吓得往后一仰,撞在他那硬实的胸膛上,她摸摸头,有些吃痛。
飞奔的马儿惊起隔壁上的一群小麻雀,黑压压得往天上飞,重芸看着视线看不清,只觉得眼前一黑,赶紧遮住眼睛。
宁让问:“你感觉眼睛可有好些?”
重芸使劲眨眨眼,只觉得风灌进眼睛里,吹得人快要流眼泪,其他的,和昨天并无太大却别。
“还是看不清。”
重芸想起那掉落洞中的庄清宁,若不是她,自己哪里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那个叫做庄清宁的女人,还有叶崎,是不是都死了。”
“怎么,你舍不得他们死?”
重芸摆摆手:“怎么会,他们如果活着,我倒要整日提心吊胆了。一个敢挖人眼睛和心脏,一个敢拿去炼药投喂药人,都是些邪门的东西。对了,我都很担心,咱们在方魔城吃的肉饼里面,是不是吃了千娇馆供应的肉……”说完她觉得恶心,胃里面一阵翻涌。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人吃人都是常事,你还是见识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