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不需要秋年重复一边问题,略一思索就开口了。
“绝大部分妖族的天赋是与生俱来的,且与他们的种族特性是相关的,善用水的族群,其后代也多是善水。”
“就算是能以原有天赋作为基础,进而扩展出其他技能,但还是与原有的天赋是又千丝万缕关系的。”
说到此次,他明显也有想不通的地方,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敲了几下。
动静不算大,但秋年就坐在边上,能清楚地感知道这两下敲击带来的震感。
震得尾巴微微发麻,也跟着回敲了两下桌面。
似乎有一道极轻的气声,等秋年望过去的时候,连既明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严肃的。
“我接触过许多妖族,对绝大多数还存在的种类都有一定的了解,这位前辈身上的气息,并不像一个擅长制造幻境的大妖。”
“她的气息十分温和,的确与她所说的先前的行为对得上。不过——”
连既明突然拖长了语调,引得秋年不自在屏住了呼吸。
却听他中断了这个话题,反而是抬高声音:“我们的人证已经到来,诸位,可以继续了。”
话音刚落,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人证在哪,就听见门外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秋年的耳朵动了动,不知为何有点手痒想抓一抓什么。
鸟叫声后,一道有点耳熟的女声也响了起来:“老大,我们来了!没有迟到吧?”
门口透进来的阳光被两道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遮挡住一瞬,很快又重新铺满整间屋子。
等逆着光影的两人走进,秋年仰着头,瞳孔微微张大,映出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啊!是你!这算是跟你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了吧!”来人活泼地跟秋年打着招呼。
“你好,我叫时暎,这个总是说个不停还很不靠谱的叫时晏。”另一个人也抬手跟他打招呼。
活泼的“时晞”听到话转过身就要跟沉稳的“时晞”辩论。
而秋年一直盯着她们,身体不自觉后仰。
一直到快要重心不稳差点翻到过去的时候,他被温热的手指抵住了。
“三……三胞胎?”秋年听见自己震惊的声音从喉咙里飘了出来。
“哎呀不是的!时晞不是跟你说过我们的原型是三头六尾的鵸鵌吗?三个头都有各自的思想,所以化成人型的时候就会变成三个人。”
被称为时晏的女孩顾不上跟另一人吵架,凑近秋年认真解释。
她的眼睛里面盛满了好奇,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不得不说,你长得真的很像人偶,小巧精致的,虽然在时晞的记忆里见过你,但是果然还得是亲眼看,才能感受到这种惊为天人。”
一只手捂在了女孩的脸上把她给拉开了,手上力气大概用得很大,那好看的五官似乎都有点变形了。
“凑那么近,你别把人吓到了。”
眼见两人又要单方面吵了起来,连既明适时开口:“套近乎的话回头再说,先把正事解决。”
他坐在简陋的长条木凳上,却好似坐在金玉堆砌王座上,眼睛直直望向背对着众人捣鼓了半天的松婶。
“不知前辈是否愿意让我的证人先做阐述?”
松婶表情没有变化,但缠在她手指上扭动的幼苗却一个哆嗦,缩回她背后的花盆中。
“当然,你们想知道的内容我也没必要隐瞒,还有什么问题可以一并提出来。”
她脸色坦然,见幼苗四叶并用拒绝她把自己端回桌子上也不生气,收回手自然地坐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新来的两个女孩挤在四方桌仅剩的空位,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她们看见的行为怪异的年轻人类如何下山后抄小路折返到山谷处,以及如何毫无预兆地化成了枯枝,而她们半点一样都察觉不到。
听到时晏和时暎一路上观察到的情况,秋年竟然有些不合时宜的开心,她们所见足以证明自己并不是在说真话。
但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又有些心虚,尾巴不自觉左右扫动,好似能把自己的坏心眼给扫掉。
然后尾巴被一只无情巨手镇压了。
他感觉到尾巴突然被压住,怎么都抽不出来,怒气冲冲一回头,对上男人的视线。
此时他才发现对方的嘴型很好看。
而这张好看的嘴慢慢吐出几个字:
“好、好、听!”
秋年:“!”
他快速扭头,装作从未走过神的样子。
听完两只小鸟带来的消息,众人神色各异,但都有些警惕,暗暗紧绷了身体,没有攻击力的人类职员则默默把自己往同事身后躲了躲。
很显然,他们都觉得眼前的大妖是只笑面虎,会冷不丁咬人的那种。
面对众人或多或少表露出来的提防,松婶却也不显得恼怒,姿态依旧很放松。
和她同样的还有正坐在她对面的连既明。
“前辈,我们这边想说的已经都说完了。现在,可否请您为我们解惑?”
松婶轻笑:“自然。”
*
那是几年前的一个寒冬晚上,沉睡了不知多少年月的她在一阵哭声中醒来。
那哭声幽幽,细细弱弱混在寒风中,叫人以为是穿过树林的风。
那哭声哀戚,好似能把天哭塌,地哭裂。
于是她醒了过来,见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