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这边儿走,”刘二婶儿为李拾虞带着路,回想起白天的事情,对他解释道:“周大娘看起来凶,人还是不错的。她听说俺家娟儿丢了,组织了附近的壮年男子一道去找,还带领着妇人们来找您帮忙,这份情谊,俺是万万不敢忘的。”
以往李拾虞在城里摆摊儿的时候,就只听过周大娘的大嗓门和她满嘴的污言秽语,她跟旁人争吵的时候,李拾虞不愿招惹,一般都是不曾靠近的。
如今听刘二婶儿这样讲,李拾虞的心中不禁感慨颇多。曾经皇位上睥睨一切的那个人,在冷漠无情的外表下,是否也曾留有过一丝温情呢?
“俺听周大娘说了,白天见到道长的时候,不知是何缘由,道长狂奔多条街,她们一行人没一个能追上您,就没带成话。原来是道长误会了,俺在这里代她向您赔个不是,吓到道长了。”
刘二婶儿对着李拾虞行了一个礼,李拾虞忙将她扶起来。
“既然是误会,何来赔不是这一说呢?周大娘也是好心,我亦不会多说什么。”
转角看到一处亮光,前方出现了一排排低矮房屋,许是二狗子的家快到了。
又走了百来步,刘二婶儿在巷尾处的一处柴门前停住了。
越过篱笆墙,能清晰地看到院中的杂物摆放。
“道长,到了。”
刘二婶儿正打算叩门,屋里突然传来一道瓷碗落地的清脆声响。
李拾虞静心细察,发觉房屋里似有异物,也顾不得其他,纵身翻墙,破门而入。
眼前场景令李拾虞心下一紧,看来狐魅之事,并非仅为流言。
李拾虞开门便见一女子立于高处,要对低处的男子做些什么,烛火随着他破门而入的气流猛烈晃动,映得女子身后的影子狰狞鬼魅、阴森可怖。
只见那男子呆坐在板凳上,上身后仰,呆若木鸡般毫无动弹,而扬着硕大狐尾的女子左脚踏在桌子上借以支撑身体,左手紧抓着男子的衣领,右手五指张开,十分灵活,似要从男子的面部抓取什么一般。
听闻有人进来,那女子警觉地看向门口,李拾虞快速从怀中掏出一张镇妖符,朝女子额间掷去,口中念念有词,意在束缚其行动。
眼见猎物在手,身侧却有未料之险,那女子只好转身放手,躲过李拾虞掷来的灵符,紧接着反手扔下一团红色烟雾,跳窗逃了。
“啊!”
屋外传来刘二婶儿恐慌的叫声,李拾虞冲至屋前,起势要追赶那只高低起伏的狐狸尾巴,但是眼前还有两个人受到了惊吓,此时脱不开身。
他只好捏一个神游诀,让褡裢中的纸青燕去追那只狐狸,自己则留下来照顾眼前受惊的两个人。
李拾虞快步走到刘二婶儿面前,将她缓缓扶起身来。
“刘二婶儿,您没事儿吧,那东西已经跑了,不会回来的,没事儿了。”
刘二婶儿只是听左邻右舍讨论什么“狐狸精勾魂儿”,自己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即便有李拾虞扶着,她的腿也还是软的,朝屋里走去的时候仍在微微发抖。
“李道长,您看到了吧,果真就是那狐狸精,她跳出来的时候拖着一条这么大的尾巴,翻墙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一只狐狸了,我看得真真儿的,那狐狸在墙头上还回头看了我一眼,龇牙咧嘴的,我不会看错的。”
刘二婶儿越发坚信自己看到的就是抓走女儿的狐狸精,恨不得马上追出去,找到刘杜鹃被关着的地方。
李拾虞看出了她的心思,但是刘二婶儿只是一个凡人,不通术法,她贸然追出去的话,只会给她自己带来危险。
“我看到的时候,她还保持着人形,狐狸尾巴没能收起来。我已经让纸青燕去追了,您放心。我知道您定然是担心刘姑娘的,不过您更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您先坐一会儿,交给我就好。”
听李拾虞这样讲,刘二婶儿心里也安定了些,毕竟自己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不要添乱比较好。
刘二婶儿顾完屋外顾屋内,她只往屋里瞅了一眼,便下意识惊慌喊道:“二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