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菲依视角)
子时
帐外北风如刀,将牛皮军帐刮得猎猎作响。我盯着铜镜中自己苍白的脸,指尖抚过眼角新添的细纹。三十多岁的自己,眼角不该有这么多皱纹的。
"大人,尸体已备好。"
十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身时,铁面具的寒光刺痛了眼睛。他脚边草席上躺着个身形与我相仿的女子,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灰白的脸上还带着冻僵前的惊恐。
"狄人?"
"斥候营今早在冰窟里找到的。"十七单膝跪地,掀开尸体衣领,"您看这箭疤位置,分毫不差。"
我俯身检查那道陈年旧伤,确实是北疆铁箭造成的菱形疤痕。伸手掰开尸体下颌,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死者的牙齿已被尽数敲落,牙龈上残留着腐骨草的黄绿色汁液。
"牙槽用烙铁烫过,保证看不出新旧。"十七递上烧红的铁签,"现在要复刻您锁骨下的箭伤。"
我解开玄铁护甲,露出左锁骨下三寸处的旧伤疤。那是景和二十三年秋狩,我为她挡箭留下的。铁签烙在尸体皮肤上时,滋滋作响的声音让我想起当年箭头拔出时,她颤抖的手指按在我伤口上的温度。
"够了。"我制止十七继续动作,"只脸部易容就可以了,尸身到时候火化不会有任何破绽的。"
帐外传来三声鹧鸪叫,是死士就位的信号。十七迅速为尸体换上我的服饰,这是我死后会穿的服饰。
"赵统领还有两刻钟巡营。"十七压低声音,"崖顶的弓箭手已经准备妥当。"
我最后检查了明日要穿的铠甲。胸甲内侧用棉布加厚了三层,另外加了一层铁片。足够缓冲钝头箭的冲击;腰腹处的暗袋里缝着特制血包,轻轻一捏就能渗出足以乱真的"鲜血"。
寅时
青崖关的月光被乌云吞噬殆尽,只有积雪反射着微弱的蓝光。我故意与赵寒的队伍拉开百丈之远。战马不安地打着响鼻,呼出的白气在铁面具上结了一层薄霜。
第一支箭擦着脸颊飞过时,我佯装惊慌地勒住缰绳。箭矢破空的尖啸声如此逼真,连我自己都差点信了。
"有埋伏!"
我的喊声未落,第二支箭已"射中"腰腹。藏在铁甲下的血包在掌心爆开,温热的液体顺着马鞍流淌,在雪地上绽开刺目的红花。我刻意摇晃身体,让第三支箭"命中"心口的瞬间,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