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人说话从来都是口无遮拦。
也许在对方眼里,这句话只是他曾经为这段关系付出过的最大努力,是让两人能重归于好的一个筹码。
可对付淮槿来说,这就是个魔咒。
他平常碰都不敢去碰。
稍微碰上就一手血,从身到心都是疼的,而且会连续疼上好几天,所有的好心情和睡眠都会功亏一篑。
现在才凌晨三点。
付淮槿已经睡不着了。
先是坐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后来灌了两瓶冰水到身体里。
空腹喝冰的对身体不好,这是他们医生都知道的。
但付淮槿现在当自己不是个医生,灌进去一大杯,感受冰凉从嗓眼划过,直到把身上的郁气全部冲下去。
万籁俱寂的夜晚,窗外还都是黑色的,所有的生物似乎都在沉睡。
理智逐渐回笼。
付淮槿盯着吊灯,用力闭闭眼。
后来他人虽然回到床上了,但后面几个小时翻来覆去的,压根没怎么睡着。
他这样和失眠差不多了。
想起自己和岑帆约了见面。
起来以后付淮槿拖着疲惫的身体,先给自己做了杯黑咖。
虽然用的是新买的咖啡机,但和之前贺骥给他送的那杯味道差得太多。
也不知道一个酒馆是怎么把咖啡也做得这么好喝的。
等他到地方以后,发现这里两边都是二层楼小别墅。
远远一辆黑色轿车正停在那。
付淮槿从自己车上下来,路过的时候往车窗里看眼。
还没走到地方,一个穿着白色短袖衫,秀气干净,看起来很乖的青年提着东西从别墅里出来。
看到他的时候先是愣了下,很快笑出来朝他摆摆手:
“淮槿!”
“不是说好在吃饭的地方见面么?你怎么还跑一趟。”
“没事儿,刚好我都没来过你的木雕室,过来看看。”付淮槿走到他跟前。
发现他身上衣服皱巴巴,脸上的黑眼圈甚至比自己的还要大。
忍不住问:“你昨晚不会下了飞机就来这通宵吧?”
岑帆摸摸鼻子:“没事,本来我出差以后回来就睡不着。”
接着又说“你的木雕,还差最后一点,我昨晚都弄完了!”
付淮槿看看他手里做的,故意跟人打趣:
“那你家那位不得心疼死?”
“他不会,我......我跟他说好了,他同意的。”岑帆不好意思地笑笑。
“是么?那我怎么看那边停着辆车,里头好像还坐人了。”付淮槿朝不远处抬抬下巴。
岑帆顺着他视线往那边看去,顿时愣住。
先是招呼付淮槿,“你先进去坐会!”
说着就把提着的东西也放回去,朝上坡那点的位置跑去!
付淮槿没进去,站在门口往他们那边看。
岑帆先对着车窗说几句话,面上像是在担心,眼角却始终都是弯着的。
忽然一只大手从车里边伸出来,把站在外面的人脖子捞进去。
车窗镜子有一点反光。
两个人是在接吻。
付淮槿远远看着。
清晨阳光是温软的,打在人头顶,把那块地方镶上层幸福的边儿。
岑帆回来的时候脸比刚才要红,下唇也破了,进门的时候还有点同手同脚。
“走吧,咱们进去说。”他都没敢看付淮槿的眼睛。
付淮槿忍住笑意:“行。”
他是第一次来人家木雕室参观。
挺稀奇的,岑帆就一直带着他上上下下地看。
他从毕业以后就埋头做木雕,实际之前在学校他比付淮槿还高几届,但是光看外表还像是个学生。
付淮槿跟他在一块经常会觉得自己才是学长。
“那边一栋房子你们是也租下来了么?专门用来做木雕?”付淮槿指着窗外,门口也挂了个牌子。
岑帆:“对的。”
“挺好啊。”付淮槿感叹一声,笑笑说:“感觉做你们这行更有盼头,不像我们,进去以后一眼就能看到头了。”
“别这么说,我还羡慕你呢,当医生的多牛啊。”岑帆说这语气真挺崇拜,看着他眼睛都亮了。
两人虽然都在江城,但在这之前已经很久没见了,互相寒暄一阵。
期间付淮槿打开盒子,钟馗醉酒就坐在里边,上面的紫檀散着暗紫色的光。
不低调,却也不过分张扬。
“太精致了......”付淮槿真心道,对着岑帆,“谢谢你。”
“应该的。”岑帆食指刮了下脸,轻声问他:“这个是想自己留着么?”
“送人的,他开了个酒馆。”
“酒馆啊?”
“对。”
岑帆:“是你朋友开的么?他好厉害啊!”
付淮槿想了想他和贺骥现在的关系。
说其他的似乎都不合适,但是说朋友,这么些年,付淮槿几乎从未把对他抱有那种心思的人当成是朋友。
眼睫垂下来,原本清明的目光有一瞬间愣神:
“恩,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