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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回响的潮间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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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博士没有反驳,只是深吸一口气,走到主控台前。屏幕上不再是复杂的脑波分析图,而是一个空白的频谱界面。

“今天…我们不做任何评估。” 陈博士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慎重,“我想请你…做一次‘调频师’。”

她按下播放键。一段极其低沉、混杂着各种海洋背景噪音的原始录音流淌出来——那是探测器在深海热液喷口附近录制的、未被处理的复杂声场。

“这是北纬12°马里亚纳海沟边缘的原始录音,” 陈博士解释道,“声学组尝试了无数算法过滤噪音,都无法分离出他们怀疑存在的、某种未知生物群落的规律性信号。它…可能藏在背景噪音的夹缝里。”

她看向韩轻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期待:“你的‘光’…能‘听’到它吗?能帮我们…把它找出来吗?”

严茉初和韩義博都屏住了呼吸。这是一个远超艺术、近乎科幻的请求!将寻找未知深海生物信号的希望,寄托在一个盲女的独特感知上?

韩轻煜覆盖纱布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她只是微微侧头,如同最精密的接收器,将全部的感知都投向了空气中弥漫的、充满混沌噪音的声波。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搭在座椅扶手上,指腹下的传感器立刻捕捉到极其细微的肌电变化。

时间在低沉的噪音中缓缓流逝。陈博士紧盯着空白频谱图,手心微微出汗。严茉初紧张地看着韩轻煜沉静的侧影。韩義博的目光则锐利地锁定着陈博士和仪器屏幕。

突然,韩轻煜搭在扶手上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弹动了一下!几乎同时,陈博士面前的频谱图上,一个极其微弱、频率在人类听觉范围边缘的、呈现奇妙螺旋上升轨迹的信号点,如同被无形的笔点亮,骤然显现!它一闪即逝,很快又淹没在噪音中。

“刚才…那是什么?!” 陈博士的声音因激动而变调。

“像…沙漏里的星砂在倒流…” 韩轻煜的声音带着一种梦呓般的专注,“很微弱…在…左下方,靠近那个持续的、像生锈阀门嘶鸣的噪音源后面…”

陈博士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根据韩轻煜的描述,精准地调整着滤波器的参数和聚焦区域。屏幕上的噪音被层层剥离,那个微弱的螺旋信号再次出现,并且更加清晰、稳定!它以一种独特的、富有数学美感的节奏重复着!

“我的天…” 陈博士看着屏幕上那清晰起来的、从未被任何算法捕捉到的规律信号,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发现新大陆般的震撼光芒,“它真的存在!一个新的…声学特征!”

就在这时,韩轻煜的指尖又动了一下,这次是连续的、带着某种引导意味的轻叩。

“它在…回应?” 严茉初忍不住低声问。

韩轻煜微微颔首,覆盖纱布的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仿佛在与远方对话般的宁静微笑:“不…它在教我们,听另一种时间的语言。”

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记录的滴答声,和屏幕上那串如同来自深渊星空的、规律闪烁的螺旋光点。韩義博看着妹妹沉浸其中、仿佛在宇宙间调频的侧影,又看看陈博士那充满敬畏与狂喜的眼神,一种全新的认知缓缓成型——他的妹妹,不仅是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她本身,已然成为照亮未知深海的灯塔。她的伤痕,确实是通往另一个维度的门扉。而门后的世界,才刚刚向他们展露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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