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但他哪都不想去,他奶奶在哪他就在哪,犟的很,我劝了好几天了。”
江雪宁想了想,心里有了打算。
“做思想工作这种事,还是交给江医生吧,一周内,我保证能把老太太送到首都的医院。”
“你……”厉铮寒并不质疑江雪宁的能力,只是老太太那么抗拒医院,他真的能劝的动吗?
“不信我?”江雪宁歪着头笑。
“不是。”
“那就给我一下午的时间,我要是成功了,你带我去钓鱼吧,我听说这边有个很大的水塘,水塘里都是鱼,还能钓虾。”
此时此刻的江雪宁是生动立体的,眼睛里都是亮盈盈的碎光,不再只是厉铮寒自己幻想出来的虚幻的影子,是真真实实存在在他身边的。
“嗯,不成功也带去你。”
“我会成功的,你等着。”
一下午的时间,厉铮寒不知道江雪宁都跟张家奶奶说了什么,直到日头西沉,山下的村庄开始飘起炊烟,江雪宁才从屋子里出来,一出来就对着厉铮寒和张笛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我奶奶答应去城里住院了?”
“嗯,住中医院,张笛你可以收拾一下,下周我让人来接你们。”
“太好了,谢谢你小兔哥。”
张笛一高兴就想去抱江雪宁,但还没碰到人,就被厉铮寒一把拽回去了。
“奶奶去住院,你去上学,闪电我会给他安排地方。”
“行,就是闪电在山里野惯了,不知道它还能不能回城里。”
张笛虽高兴,但还是担心狗,他蹲在地上揉着狗头,脸上都是不舍。
“我家在郊外有块地,可以让闪电去,地方也挺大的,没事的时候追追鸡撵撵鸭,应该也挺快乐。”
江雪宁家里吃喝讲究,牛奶蔬菜肉类都是自家牧场产的。
但张笛不懂只觉得不可思议,“小兔哥,你在首都也要种地吗?”
“你问题怎么那么多,赶紧吃饭,天黑前我得送他下山。”
张笛也是Alpha,只要是Alpha,别管多大年纪,在厉铮寒眼里都是不应该跟江雪宁靠的太近的。
晚饭后,厉铮寒还是跟上次一样扯着江雪宁往上下走,只不过这次不是握手腕了,这次是握着手了。
江雪宁也没纠正这个行为,反正装了一天的情侣,这会儿被牵着手也没什么。
“你怎么做到的?我劝了那么长时间,老太太都不点头。”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啦。”
“谢谢你,江医生。”
“这个时候不叫江小兔,改叫江医生了?你给我起代号也就算了,你还把这幼稚的代号告诉别人?”
“幼稚吗?我不觉得。”厉铮寒紧了紧自己的掌心,笑的一脸春意盎然。
“你说好了啊,明天带我去钓鱼。”
“嗯,说好了。”
两个人一路并肩往山下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半个小时的路程,俩人硬是走了50分钟,可脚步再慢,这条路还是有尽头的。
“明早我带饭来找你,晚上泡个脚再睡。”
“嗯。”
“天黑了,我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
互道告别后,厉铮寒还是没有马上走,他站在门口,低头看着面颊还红着的江雪宁。
“明天就不是假情侣了,江医生,趁着今天还没过去,给我抱一下吧,行吗?”
江雪宁垂着眼睛,心里想拒绝,因为江雪宁很清楚贪恋美梦不是一个很好的习惯,可这都已经是一个梦了,梦里还不能让自己放纵那么一点点么。
见江雪宁没拒绝,厉铮寒上前一步,先是摸了摸江雪宁柔软的头发,而后张开双臂,把人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痴心妄想了那么久,今天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再不走,天就黑透了。”
人就是这样,没有的时候想,哪怕给他一点也是好的,给了一点之后,又觉得给的太少了。
想要把人揉碎进自己的骨血里,却只能逼着自己放开手。
江雪宁见厉铮寒眼睛红了,就知道自己又做错了。
明明什么都给不了他,就不应该总招他。
“明天别去钓鱼了,冷静两天吧,你这样,我们没办法做朋友的。”
厉铮寒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可以,不会再这样,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好,那我让张笛给你送饭。”
“嗯。”
厉铮寒走了,江雪宁靠在门板上,心里又酸又苦,他举起自己的左手,拆开纱布。
那一道手术刀留下的割伤已经好了,可还是留下了一道粉红色的细细的疤痕。
此刻,这道疤很痒也很疼,像是在提醒江雪宁,你的命不是你的,你是江家的资产,你只要活着就要背负起江家这座沉重的大山,你也没资格去喜欢任何人。
连着两天,厉铮寒都没再来,每天都是张笛下来给江雪宁送饭,对讲机也没再响过。
事实证明,江雪宁的这个决定是有用的,那些难以言说的暧昧,无法描述的酸涩,在这两天里被冲淡了不少。
第三天夜里,下雨了。
雨很大,风也很大,医务室那脆弱的门,被风吹得一直响。
更糟糕的是,雨下了没多一会儿,村里竟然停电了。
除了窗外偶尔亮起的闪电,雨夜的村子里一片漆黑,江雪宁坐在床上,看着手机屏幕的光。
今天白天去给两个小孩打针,手机忘了充电,现在电量只有3%。
他不应该害怕的,他一个连死的不怕的人,怎么会害怕下雨停电?可当手机自动关机之后,他还是用力的抱紧了自己的。
原来可怕的并不是死,可怕的是黑暗和孤独。
轰隆隆,连续的滚雷像是要把山劈开一样,就在江雪宁捂着耳朵,努力的对抗恐惧时,沉寂了三天的对讲机响了。
“小兔,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