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莹有些意外,但听他的意思是没有拒绝,她又露出欣喜的神色:“那……那我日后便这么唤你,子玉哥哥。”
她嗓音柔婉多情,这一声子玉哥哥仿佛羽毛落在裴时瑾心头,挠起些微的痒意。他微曲手指,轻嗯了声,算是回应。
阮莹似乎很欣喜,轻微的小调哼声从她唇齿间飘出,但只有两句,便没了。她清了清嗓子,低头继续认真写字,写他的名字,裴子玉。
子玉两个字简单好写,裴字笔画多些,她写了好几遍,总是写得不太好。阮莹抿了抿唇,看了眼旁边裴时瑾写的范例,继续写。
她写得认真,裴时瑾便没有打扰。
裴时瑾对外说是书生,可他自己在文学这一方面的造诣并不算高,在武学上更擅长,不过教一个初学者应该绰绰有余。
他自己的脾性冷硬沉闷,其实不适合教别人,先帝的性子才更适合做老师,先帝教导他时总是很有耐心,不会因为他弄错或者学不会而怪他。那时候先帝与太后已经成婚,太后总是温柔,与先帝很是般配。
裴时瑾微蹙剑眉,现在的太后,与他记忆中的太后判若两人,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从何时开始变化的呢?权力当真会叫人面目全非么?
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人人都想争,裴时瑾当然也想。他幼时受尽白眼,最明白权势与富贵有多重要。
若是少帝堪当大任,他愿意退隐,可若是少帝不堪呢?裴时瑾垂下眸,一时心里没有答案。
裴时瑾回过神来,骤然听得阮莹在轻声念他的名字。
“裴子玉,裴子玉,裴子玉……”
裴时瑾看向阮莹,下一瞬瞧见她面露欢喜,激动唤他:“子玉哥哥,你看。”
她举起面前的纸张给他展示自己方才的成果,裴子玉与阮莹两个名字并列一处,尽管与裴时瑾的字比起来相差还很远,但已经算不错。
裴时瑾点头回应:“很好。”
阮莹唇角弯弯,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叫人看在眼里也觉跟着高兴似的。
裴时瑾又教了她几个字,她毕竟初学,不好教得太多,慢慢来。阮莹的确还算聪明,很有悟性,学得都不错。不知不觉,已经是用中午饭的时辰。
阮莹要回家给阮久做饭,她还未学得尽兴,有些依依不舍地告辞。
“子玉哥哥,那我明日再来学。”阮莹笑着说。
裴时瑾应了声好,让长明送她出去。
阮莹走后,裴时瑾回到桌案前,她写过的纸张还在桌上摆着,七八页纸,最上面那张还是他们俩并列的名字。裴时瑾将纸收好,视线一低,瞥见桌案底下一抹藕粉色闪过。
裴时瑾俯身拾起,发现那抹藕粉色是一个荷包。裴时瑾还记得这个荷包,昨日它被阮莹从胸口的衣领中取出,似乎被她不小心遗落。
思及此,裴时瑾仿佛记起昨日残留在他手心里的温度,他喉头微动,将荷包搁在桌案之上。想必她会发现自己丢失了荷包,明日自然会来取走。
裴时瑾没有再动那个荷包,任由它躺在自己的桌案上。那枚粉色荷包一看便知是女子物件,在他桌案上显得格格不入。裴时瑾在桌案前坐了会儿,愈发觉得那枚荷包太过突兀,倘若长林他们进来瞧见,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裴时瑾抬手拿起荷包,正欲收进盒子里,门外响起脚步声,长林的嗓音响起:“公子,午饭做好了。”
裴时瑾不知为何,一时将那枚荷包收进了衣袖中。
“放那儿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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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莹归家时,阮九已经回来了。阮九坐在屋中,见阮莹从外头回来,问了一句她去哪儿做什么了。阮莹当然不会告诉阮九自己去了裴时瑾那儿,只说有些事出去了一趟,而后往厨房走,动手做中午饭。
阮九冷笑一声:“你能有什么事?前几天我说的话你考虑好了吗?你到底是要嫁给金宝,还是嫁给赵员外?”